她看着他救人,一个接一个,拾金舍银,又耗费心神。不久,他渐渐赢得了名望,常常有人叫他“活菩萨”,因为天大的困难,遇到他就有救了。
可她却忍不住想要大喊。“商子任,你这个大白痴,到底要管多少闲事才甘愿,”尽避那些不平事,他不管,她也会管,但他完全不掂掂自己的斤两,只要事情发生在他眼前,就插手到底,也不怕对方身分比他高一倍、拳头较他硬十分的蠢劲儿,还是教她气炸了心肺。
“这个白痴、这个白痴、这个白痴……”她诅咒不停。“若没我暗中保护,你早死了几百次了,你知不知道?”她好怕,怕哪天她救他不及,他真的死了,她就变寡妇了。
“你可不可以偶尔为我着想一下?”她也好烦,好想跟他把事情摊开来讲清楚,但又不敢,怕他知道了她的真面目,会嫌弃她;终究,她还是以出身为耻。
可在他面前,尤其在面对这么多事情时,她发现自己越来越难掩饰得完美。
她每天都担惊受怕,怕他出事、怕自己泄底、怕她的出身会害了他的前程……她怕得几乎要恨起自己为何要说谎。
而偏偏那却是她唯一知晓的生活方式,改变了它,她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我上辈子一定是偷摘了他家的葱,今生才会被他整得惨兮兮!”一腔哀怨无处发,她连渺无人知的前世都拿来牵拖了。
“可恶,早知道不爱他了。”她后悔啊!但已付出的情感却注定收不回来了。
适时,远处传来一阵惊呼。“小兄弟,你没事吧?”是商子任的声音。
“混帐,老子的事你也敢插手!”第二声传来的是怒吼。
“怎么又来了?”这是沐紫鸳唯一的想法。“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要累死啦!”决定了,既然她不想累死,又不愿做寡妇,还是找个机会跟商子任摊牌吧!
要说商子任救人之广、管闲事之多,前无古人也不为过。
短短一个月,他已经把附近一府三县的地痞流氓、土豪恶绅都得罪光了,成为众坏蛋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头痛人物。
而促使他敢于面对一切强横的功臣不是别人,正是他那武艺超群的娇妻——沐紫鸳!
不过,她若知道自己成了他有恃无恐的主因,八成会气到吐血。
这一日,他和沐紫鸳逛到城郊,她说累了,想休息一下,他主动说要去找水给她喝,没想到却在半路上碰见五名大乞丐围攻一个小乞丐,他当然义不容辞地出手相救喽!
“住手!”浑然不知怕为何物,他埋头冲进了争斗中。“以多欺少,你们不觉得丢脸吗?”
“这小子胆敢在我们的地盘上乞讨,只凑他两拳算客气了。”乞丐甲说。
“各位大哥,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又何必苦苦相逼?”商子任简直不敢相信,连乞丐都要结党占地盘才有饭吃,这世间是不是病了?
“放屁,你懂什么?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这外来客想到这里乞讨,就要给我们磕头!拜我们做老大,否则休想。”
“这位公子,你别听他们的。”被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小乞丐,痛苦地抬起头说。“他们是嫉妒我今天乞讨的收获比较多,想分一杯羹,我不肯,他们才打我的。”
“废话,在这块地盘上讨得的银两,我们本来就有权抽成。”乞丐乙说。
商子任一时啼笑皆非。“这与街上恶霸强收保护费有何分别?”
“当然有分别,那些恶霸收的钱并不属于他们所有,但在这块地盘上,所有乞讨得来的银两都是我们五兄弟的,我们拿自已的钱,有什么不对?”
所谓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约莫就是这种情况了!商子任已知无法与他们说理,遂改弦易辙、开口商量。“这样吧!你们直接告诉我,你们想分多少钱,这笔银两由我代付,可以吗?”
“公子,不要……”小乞丐扯了扯他的裤角,清秀小脸上溢满痛楚。
他才几岁,十二?还是十三?想不到艰难的世道让这样的小孩子吃尽了苦头!商子任心底登时堆满疼痛。
“放心吧!没事的。”他蹲,拍了拍小乞丐的手安慰他。
此时,五个大乞丐放声喊道:“喂,你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如果不想我们继续教训臭小子,就给我们一人二十贯钱。”
那五个人就是一百贯钱罗!衡量金额并非太大,商子任爽快地付了钱。“钱给你们了,我可以把这位小兄弟带走了吗?”
“随便、随便。”五个大乞丐收了钱,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朵旁了。“没见过有人把乞丐当宝的,真是个笨蛋。”他们一边抛弄着幸运得来的金钱,一边对着商子任的背影笑骂不绝,却不知自视聪明者,往往才是真正的蠢蛋一枚。
另一边,沐紫鸳确定商子任已走远,不会再回来了,方才火冒三丈现了身。
“五个浑蛋,统统给我站祝”城郊外,人烟罕至,她不必假哭把人骗到无人处,便可将对方揍个痛快,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过瘾的?
“是谁不要命了?胆敢骂我们五兄弟?”五个乞丐气呼呼地转过身。
“正是你家姑女乃女乃——我!”沐紫鸳娇喊,许是伪装久了,变成惯性,即便现出本性,亦流露出一种媚态。
“她说她是我们家的姑女乃女乃耶!”乞丐丙说。
“我看她是想给我们做媳妇,却不好意思开口,才会自称姑女乃女乃。”乞丐了大笑。
“这么漂亮的姑娘要给我们五人做媳妇儿啊?!这个好,我喜欢。”乞丐戊张开一双肥猪手,眼看着就要往沐紫鸳扑过去。
“阿喝!”沉腰、踢腿;沐紫鸳腾身将不要脸的笨乞丐给踢得飞出三尺外。“给你脸,你不要脸,找死!”说完,她不再客气,双拳飞舞若行云流水,转眼间将五名乞丐给打得倒地不起。
“想逞威风也得看对象,你家姑女乃女乃保护的人,你敢动?我就接到连你娘都认不出你这个龟儿子来。”拳脚齐飞,最近揍人揍得多了,她打人的技术进步飞快。
“唉哟,别打了、别打了,我们再也不敢了。”五名乞丐给她打得抱头鼠窜,哀嚎不已。
“看你们还敢不敢仗势欺人?混帐,瞎了你的狗眼,敢欺负他……放眼天下,只有我可以欺负他,懂不懂?”她一边打、一边骂,其实心中的怒火有一大半是被商子任那天字第一号大白痴给惹出来的。
他管闲事管得实在太过火,丝毫不衡量一下自己的能力,随随便便就乱插手,分明存心害她变寡妇嘛,可恶!
“气死我了!”她气爆了,扁乞丐的手劲不觉又加重三分。
“姑女乃女乃,我们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饶了我们吧!”五名乞丐被扁得痛哭流涕。
扁不过瘾,她又踢了两脚,再将他们身上的银两搜刮殆荆“这次只是给你们一个警告,做人要脚踏实地,别妄想讹诈别人的金钱,否则……”她补上的两拳就是答案。
五名乞丐给扁得鼻青脸肿,惨不忍睹。其中乞丐甲模着自己被打断的鼻梁,好不委屈。“我们这是招谁惹谁了?”不过要了百贯钱,又不多,怎会被揍得这么惨?
“招谁惹谁?”乞丐乙脸上的青肿霎时间诡异地变成乌黑。“那个……老大,你说咱们会不会是撞上『泪眼罗刹』了?”
此名一出,五名乞丐登时吓得浑身发抖。
“罗刹姑娘,你大人大量,就原谅小人们这一回吧!我们再也不敢了。”说着,五名乞丐一起下跪磕头,咚咚咚地,场面好不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