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伯震惊的瞠大双眼“这……你说的是真的吗?”
池少霆无言的点头。
庄伯倏然转向江夕荷,以一脸严肃的表情朝她轻斥道:“江姑娘,你怎能有这么鲁莽的想法,你是个姑娘家,脸上若是受了伤留了疤,可是会影响你一辈子,自毁容貌这种傻事你怎么可以做呢?太胡来了!”
江夕荷露出尴尬的表情,小声为自己辩解道:“我也是情非得已,无计可施才会出此下策。”
“再怎么情非得已、无计可施也不能伤害自己!”庄伯厉声斥道。
江夕荷满脸尴尬,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些承受不了长辈的关爱,因为从上辈子至今,她连一这都不曾感受过类似的关怀,突然面对这种久违的关心与真心,她真的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庄伯继续义正词严的对她说:“江姑娘,你要听我的话,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你年纪还小,经历的事情少才会做出这么冲动的决定。今日幸好有少霆拦着你没让你做傻事,否则将来你肯定后悔莫及。”
“听见了吗?还不向我道谢?”池少霆见缝插针。
江夕荷忍不住白他一眼,月兑口道:“你都要我以身相许了,还要我道什么谢?”
“以身相许!”庄伯惊讶的叫道,来回看着他们俩。
“你不是已经拒绝我了吗?”池少霆不甘示弱的与她针锋相对。
“本来是打算要拒绝的,可你却不让我事后用银子回报你的救命之恩,我有什么力法?只好如你所愿的以身相许了。没办法,谁叫我这个人向来有恩报恩,从不做忘恩负义的事。”
江夕荷说得委屈,也说得大义凛然,让池少霆顿时只觉得无言以对。
“你们俩到底在说什么?”庄伯着急的插口问道。“什么以身相许,什么救命之恩,你们谁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池少霆看向他,简单扼要的说:“江姑娘是怀州太守江守田的侄女,江家决定投靠京城张家做为靠山,选择她做投诚的献礼,准备将她许配给张世凯。她不想认命,所以打算用失节和毁容来让张家主动退了这门婚事。”
“然后呢?以身相许和救命之恩是怎么一回事?”庄伯追问,哪有人话说一半的?
“她在我面前企图自残自毁容貌,我总不能眼旁观吧?”
池少霆用下巴指了指江夕荷,轻描淡写的接着说,“所以坏了她计划的我自然得替她想办法解决这件事,而与她成亲则是我能想到唯一可以劳永逸的办法。”
庄伯张旦结舌的看着他,突然觉得浑身都不好了。
婚烟之事向来都是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决定的,表少爷的父亲仍在世,生母虽已不在,却也还有外祖父与三位父在,他怎能不先问过长辈就私定终身呢?而且还是以这么随便乱来的方式!
况且说实话,以表少爷的条件,京城世家里的贵女完全可以任君挑选,一个地方知府的女儿,不对,是侄女,根本连成为表少爷的妾的资格都没有。
当然,他不是对眼前的江姑娘有意见,而是按照一般常理来说。
总之就是,现今表少爷的身边只有他在,虽说以他一个下人是不能管表少爷的,可是该说的话,该尽责的提醒,他还是得认真的跟表少爷说一说才行。
“少霆,咱们私下聊一聊。”他一脸严肃。
池少霆回以严肃的点头,却开口道:“庄伯有话直说就行,不必在意江姑娘,她不久后就会成为咱们自己人,没什么好避讳的。”
庄伯表情怪异,神情犹豫的看向江夕荷。
“快中午了,我去厨房做些吃的。”江夕荷不想他为难,直接起身道。
“你坐下。”池少霆拦住她,认真的又对庄伯重申了一回,“庄伯,我刚说了,没什么好避讳的。”
庄伯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终于轻叹了口气的点了点头。
“既然表少爷坚持,那小的就有话直说了。表少爷刚说要娶江姑娘的事是认真的吗?”他直言正色的问。
“自然是认真的。”池少霆敛容答。“庄伯与我朝夕相处了两年,应该知道我从不与人开玩笑,更别提是拿婚姻大事来开玩笑了。”
“表少爷也知道婚姻是大事,您有父母,即便池大人和那位填房夫人对您薄情寡义,他们在名义上依然是您的父母,您这般私下随意订亲的事日后怕会受到阻碍,江姑娘甚至会不被池家所认同与接受,您最好三思而后行。”
“名义上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他们即便是我的父亲与母亲,也管不着一个死去儿子的亲事。”池少霆面无表情的嘲讽。
江夕荷闻言不由自主的挑了挑眉头。死人?她对这个说法感到好奇,不过却没有插口打断他们俩的对话。
“那么庄家呢?”庄伯又问。“表少爷的外祖父与三位舅老爷也管不着表少爷的亲事吗?”
“江姑娘是我所选择的人,外祖父和三位舅舅一定会认同也会尊重我的选择与决定。”池少霆坚定不移的直视着庄伯的双眼。
“如果老太爷和三位老爷不认同呢?”庄伯不避不让的与他对视着。
“我会让他们认同。”池少霆坚定道。
“表少爷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庄伯摇摇头。
“是庄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池少霆摇头说,“我需要的是个勇敢坚毅,能陪我一起面对池家那潭深水的妻子,江姑娘有勇有谋,是最合适的人选,我想不出会令外祖父和三位男舅不认同的理由。”
“等一下,容我插句话,池家那潭深水是什么意思?”江夕荷忍不住出声问道,她怎么愈听愈觉得不靠谱呢?她为了月兑离江家人的掣肘所要付出的代价该不会是要掉入另外一个坑吧?
池少霆转头看她,面无表情的对她说明自己的处境。他说:“我家中继母心怀鬼脸,表里不一,几度欲害我性命却查无证据。父亲对此似不知不觉,可在我三年前遇害,生死不明时,草草宣告了我的死亡,事后亦无追查凶手之举动。
我死里选生,两年多前欲返回池家路上,再度遇到伏击,一路追杀不肯罢休,主谋未知。池家虽是我家,却是一潭又黑又冷,让我丝毫感受不到一丝温暖的地方,但又是我非回去不可的地方。”
“原来你比我还要可怜。”江夕荷睁大双眼,心直口快的惊讶道:“我的父母只是自私自利,薄情的拿我好处而已,而你的却是冷血无情想要你的命。”
庄伯听得目瞪口呆。
池少霆无奈的看了一眼被她吓得呆住的庄伯,对她说:“你说话就不能含蓄点吗?”他是已渐渐习惯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话方式,但庄伯可不。
江夕荷瞄了庄伯所坐的方向一眼,歉疚的喃喃说声,“抱歉。”旋即便言归正传。
“你要娶我就是为了要我陪你去池家这样一个可怕的地方吗?这和我嫁到张家有什么差别?”她问他。
“至少我不是张世凯。”池少霆直视着她。
“世上除了张世凯本人之外,谁都不是张世凯。”江荷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但他们不会为你去得罪江家,去挑战张家的权威。”池少霆不避不让的直言道。
荷愣了一下,这点倒是真的。她点点达,道:“即便如此,为何我还是觉得与你做这笔生意对我而言好像不太划算,就像是从一个坑爬起来又掉进另一个坑一样,重点是后面这个坑似乎比前面那个坑还要深。”
“重点不是坑的深浅,而是身旁有无并肩作战的同伴,孤军奋战、孤掌难鸣是什么感受你一定比我更清楚。”池少霆深深地凝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