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未必,只要皇上从这些人身上着手调查,自然能找到许多关连。”
想了想,张启华明白了,“这些人就好像一颗颗萝卜,拔出萝卜可以带出泥。”
萝卜?何云珞不予置评,只道:“更重要的是,坏事干太多的人不是每一次都能找到替死鬼,总会留下痕迹。”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嘛。”
“好啦,我都安排好了,明日一早就出发回京,何曜会安排两个暗卫护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只是个大夫,没有人会惦记我的性命,再说,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又有阿兴,暗卫还是留下来护着你。”张启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往外走,“我去收拾一下,我的箱笼至少有一马车。”
何云珞模了模小狼的耳朵,“小狼,我去十味堂给小曦买糕点,你乖乖看家。”
小狼甩了一下尾巴表示知道了,继续睡觉。
“主子,我去就好了。”何连实在不同意主子排队买糕点。
何云珞自顾自的往外走,“你要去何曜那儿一趟,请他这几日找机会带上越州的舆图过来这儿,我要与他商议如何进行布罢,半个月后我要在灵武山下的八角亭见誓血盟的当家。”
第七章 狐狸般的他(2)
林元曦很清楚这是一个恶梦,梦中有个蒙面人捂着她的嘴巴,硬将她吊上悬在梁上的白绫,她很努力的挣扎,用尽全身力气说她不要死,可是所有的声音只是一场无声的抗争,直至她再也没有力气,眼睛一闭,对方终于松开手,而她的“我不要死”也只能轻得像耳语似的,然后她便惊醒过来。
坐在床上,林元曦紧紧揪着被子,这个梦比以前更清晰了,她突然有一种感觉,也许那句“我不要死”不是因为濒临死亡的那一刻后悔了,而是真的想活着。
若是如此,这是不是表示原主并非自杀,而是他杀?
虽然梦中的蒙面人无法看出相貌,但她可以肯定是女性,且是婆子之类的人物,因为手上有硬茧又孔武有力,明显是平日做粗重活的人。换言之,若是他杀,幕后主使者必然出自内宅。
林元曦双丰交叉环抱着自己,这种感觉令人不安。
“姑娘今日起得可真早。”夏茗没想到一进来就见到她已经醒来坐着。
林元曦不发一语的下床,由着夏茗伺候她梳洗,然后进套间更衣。
简单绾个发髻,坐到榻上,夏茗已经将早膳端来了。
“夏茗,坐着,我有话问你。”
夏茗搬了一张小机子坐下。
“夏茗,你也知道发生意外之后,有段日子我浑浑噩噩,许多事都不记得了。”
夏茗点点头,那段日子真是吓死她了,姑娘成日喃喃自语“这绝对是梦”、“开玩笑,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在我身上”、“我不要,我要回去”……当时,她总觉得姑娘被妖魔鬼怪附身了,可是又不敢乱说,还好姑娘很快就恢复正常。
“发生意外之前,你可有听过我说『不想活了』这种话?”若原主真的不想活命,多多少少会释放这方面的讯息。
“没有,英国公府退亲,姑娘确实受到很大的打击,觉得很丢脸,不想出去见人,还叫我们别在你面前打转,但作止于此,是以后来姑娘悬梁自尽,我们也吓坏了。”
“你可有怀疑我不是自个儿悬梁自尽?”
夏茗吓了一跳,“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我没说不想活了,突然悬梁自尽,你不觉得奇怪吗?”
“姑娘发生那样的事,伺候姑娘的丫鬟婆子因为没有盯紧姑娘,全被长公主关进柴房等着发卖,而我是老夫人强行保下来的,毕竞发生那种事,姑娘身边总要有相熟的丫鬟照顾,姑娘也比较安心。”
“当时肯定人心惶惶。”
“是啊,当时人人噤若寒蝉,如何会留意姑娘悬梁自尽有何不妥之处?”
“无论你当时如何想的,这会儿你会不会觉得此事大有文章?”
顿了一下,夏茗有些不安的问:“姑娘这是何意?”
“若说,我不是自个儿悬梁自尽,而是有人想要我悬梁自尽呢?”
夏茗的脸色瞬间大白,“不会吧?!”
“我明明不想死,却悬梁自尽,他杀便是唯一的解释,不是吗?”这种时候她突然很想念写日记这种习惯,将每日的心情写下来,自杀或他杀就可以分辨出来了。
这是有人想谋害姑娘的意思吗?夏茗冷不防的打了一个寒颤,“姑娘又没有得罪人,怎么会有人想要姑娘的命?”
略一思忖,林元曦转而问:“你可以告诉我家中其它人吗?京中林家有三房,二叔与我爹是同胞兄弟,三叔是庶出的,还有,我的嫡母长公主……总之,你一一说清楚他们的性情、为人,我与他们的关系又是如何?”
夏茗一一说起京中林府的人,其中最重要的当属华欣长公主。华欣长公主说是二嫁,但贵为长公主,嫁给一个三品官还是委屈了,不过,她执意嫁到林家,还愿意舍弃长公主府,皇上也只能成全她。
虽然皇上没给她赐一座长公主府,却将林府隔壁的院子倂入林府,重新建造得美仑美奂,命此为长公主阁,因此长公主平日都是住在长公主阁,可想而知跟府里其它人不是很亲近,不过,晨昏定省她也从不落下,算是很懂得分寸,所以,提起这位长公主倒也没有恶评。
“其实,姑娘性子好,不喜欢与人计较,府里的人都很喜欢姑娘。”
“是吗?我的嫡母长公主呢?”她刚刚取代原主时,这位长公主嫡母一直表现不错,这不是表示她对继女多热络,而是尽了为人母亲的责任,正因为如此,她反而觉得这位后母的表现刚刚好。
再说了,原主的记忆中关于这位后母的资料不多,可想而知两人没什么往来。
“长公主待人一向冷淡,对老夫人也不例外,不过倒不是蛮横无理之人。”
“我闹出悬梁自尽的事,府里的人有何反应?”
夏茗揺了揺头,“当时情况很混乱,我根本没注意这些。”
林元曦伤脑筋的轻拍额头,“我真是糊涂,即使有人很高兴我悬梁自尽,应该也不会表现出来。”
“姑娘别胡思乱想,不会有人喜欢姑娘悬梁自尽。”
“这么说,你还是认为我自个儿想不开悬梁自尽吗?”
夏茗皱了一下眉头,觉得左右为难,“未到越州之前,我真的认为姑娘是想不开,可是如今,我如何也不相信姑娘会做出这种事。”
“就是啊,不嫁人又如何?我还是可以将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一顿,夏茗好奇的问:“姑娘,你真的想嫁给何公子吗?”
“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元曦正经八百的道。
夏茗撇了撇嘴,若是姑娘能如此认命就好了。
林元曦懊恼的赏她一记栗爆,“你这是什么态度。”
夏茗捂着额头很委屈的说:“我还不是替姑娘袒心,老爷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我爹是不是很疼爱我?”
“我一直觉得老爷比老夫人更疼爱姑娘,我们在京城的时候,老爷一回府总是先来看姑娘,亲自指导姑娘的字,所以姑娘的字有几分老爷的风骨。后来姑娘闹出悬梁自尽一事,老爷很自责,若他当初坚持拒了这门亲事,姑娘也不会遭到英国公府如此羞辱。”
“可是,我发生事情之后,爹很少来看我。”
“老爷担心在姑娘面前控制不了自个儿的情绪,都是躲在房外偷偷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