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染,别哭了,我本来就想行军打仗,累积战功给你挣个威风点的诰命,只是我爹不允,如今……”想到爹已不在人世,左晋元鼻头一酸,泪水在眼中滚动。
“不让你去,太危险了,朝廷又不是没人了,为什么非要你去不可。”温千染耍着小性子,她有一百种不让左晋元上战场的方式,连皇上都找不出破绽。
“我不去难道让我大哥去?”他半开玩笑,心中也是离情依依,这一别再聚首不知何年何月,可他非去不可。
左晋阳聋了,他的耳膜被霹雳弹的爆炸声炸破了,当时情况紧急,左征元无法保持距离,震雳弹一爆开,近在不远处的他便受到波及。
本来大家才因为他的清醒而欢喜,紧摇着却又因为发现这个事实而遗憾,其中柳依衣反应最激烈,哭了又哭,她无法接受丈大是个聋子,即使她还是爱他,可是她不想在亲友间失了面子,她宁愿他长睡不起。
于是,好不容易好一点的夫妻感情又产生裂缝,两人不再同房,左晋阳的无声日子只剩下他一人。
“……要不然我把你的腿打断,跟左二哥凑一对,省得他嚷无聊?”
“染染……”左晋元哭笑不得,但心里有更多的不舍。
温赋则是听不下去了,开口轻斥道:“胡闹,圣旨一下是能抗旨不从的吗?亏你天资过人,居然用来想不入流的手段。”
他孙女脑子灵活,这一招使得不错,只是边关告急,由不得他们的儿女私情。
老狐狸其实还是很欣赏小狐狸的鬼主意,也知道她说得出做得到,说断腿她是真下得了手,不过她会拿捏好分寸,养个一年半载就“痊愈”了。
“祖父,事在人为,你孙女出手必是天衣无缝。”温千染的双目迸发出冷锐光芒,红着的眼眶却表露出她对左晋元的不舍和担忧。
看着孙女难受的模样,温赋无言以对,他以国家大义为重,可却不能忽视宝贝孙女的心情,说不出警告的话。
“染染,我想去。”左晋元把握住柔女敕小手。
在一旁听着没说话的温浩斐看到他这无礼举动,气得都想棒打鸳鸯了,可碍于有父亲在,他只有气闷在心。
但其实温赋也想胖揍左晋元这小子一顿,当着他的面也敢勾引他年幼的孙女,要不是这小子即将出征绝饶不了他。
“你想去?”温千染瞪着他,确认地又问了一次。
“是的,我想去,我有我的责任在,不能将几十万左家军置之不理,他们是我们左家三代带出来的兵。”身为左家子弟,他不能让左家蒙羞,贪生怕死。
温千染一听,赌气的说:“我不会去送你。”
他笑了,笨容中有坚毅和包容,以及对她的爱。“不去也好,我怕你哭鼻子,又要哄上老半天。”
温千染扁着嘴,转过头不看他,“谁会哭鼻子了,快走快走,我和你断交,不想见你。”讨厌,为什么心口酸酸的,很想哭。
打从她一出世,他就没有在她的重要日子中缺过席,只要她一回头他就在身后,傻乎乎的冲着她笑,把他认为最好的全往她怀里塞,不管她要不要都乐得直翻跟斗。
可是他却要为了不在乎他们的朝廷去打仗,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在京城,她要找他得到哪里去找?
他一走,就不会有人在她耳边着“染染,我们去河边捞河蚌”、“染染,想去看戏吗?我打几个筋斗给你看”、“染染花好看吗?我在山里操练时瞧见的,我爬了十丈高才摘到”,更不会有人时不时就对她说“我最喜欢染染了,我家染染是世上最好看的姑娘,无人及得上”……
不自觉,温千染准流满面。
三日后。
说不来的人穿了一身淡紫色绣海棠花衣裙来到城门囗,还带来令人瞠目结舌的东西——长长一列载了粮草的马车,让众人都看傻了眼。
“你不是不来了?”
左晋元很高兴,盔甲之下是雀跃的心,笑得傻里傻气,倏地从马上跳下,跃至心爱姑娘面前。
温千染傲娇的别开脸,“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是怕你边走边哭,偷骂我无情,连来送你一下也不肯,我才勉为其难现身,让你感动感动,你眼泪鼻涕记得擦檩,别弄脏盔甲。”
“染染,我很感动,真的。”
他想狠狠抱住她,感受沁人的馨香,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坏了她的名节,即使他们是已定了婚约的未婚妻,也不能在外人面前太过亲近。
“感动归感动,把我交代你的话听仔细了,第一辆马车内我放了几个箱子,一个装了我给左伯伯他们的臂弩,我让人连夜赶制做了能替换的弓驽,你十二支弩签用完后能立即替换,你不能让别人瞧见或借人仿制,万一流出去反而对你们不利,一共四个,你和你的随从成墨、京锐各一个,另一个给你信任的副将,你要靠他守护你的后背……”
京锐原本是左晋阳的亲信,胆大心细,臂力过人,但他用不上了,因此将人给了三弟,让京锐代替他照顾弟弟。
左晋元无比动容,“我知道了,染染。”难怪她脸色有些不好,眼皮略带浮肿,她一直在为他的安危操心。
“还有……”她忽然压低声音,防隐墙有耳。“另一个画上纺织娘的箱子里装的是威力惊人的霹雳弹。”
“什么,你带来了?”他震惊的声音一扬。
“小声点,你想嚷得所有人都知晓吗?”她瞪眼。
左晋元一脸歉疚,赶紧压低声音道:“你怎么给了我,不是说这玩意儿太危险,能不用尽量不用,万一被敌人偷去,也造出同样的东西会造成我方的大量伤亡。”
“所以我让你斟酌着用,去时先收好,不要拿出来,真抵挡不住时再用它救急,若有人问起,就告诉他们是某位世外高人给你的,用完就没有了,也不知其人的去向。以防万一。”
“为什么?”他不解。
温千染目光一沉。“要是朝廷要你交出制作方法,你交是不交?”
“这……”他脸色倏然变得嵚重,立刻明白要他隐瞒的用意。
他手中没有制作之法,交不出来,但是皇上会要他找出给他霹雳强弹的人,逼迫对方交出做法,然后……杀人灭口,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保证这样威力强大的武器只掌握在朝廷手里。
若被皇上查出是染染手中握有制作之法和会做霹雳弹的工匠,工匠和染染都会没命的,甚至还可能连累整个温家。
“我手中剩余的九十多颗霹雳弹全给你带上了,若是不慎被人偷或抢走了,对付霹雳弹唯一的方法是用水,泡在水里就炸不开了。”
“那么多?”他惊讶。
他爹、他兄长只各给了三颗,看来还真是亲疏有别,左晋元在心里暗喜,他家染染最在意的人还是他。
温千染扬起眉一睇。“大惊小敝什么,还有,我目前屯粮十几万石,先给你五万石带去,我都已经让人装上马车,车子就在外头,因为不好太张扬,所以没有一这都给你,以后再分送去……”
“这还不张扬?”区区一万名兵士,后头跟着看不见尾巴的马车,他们一路出城,全城百姓都看直眼,伸颈眺望。
“其中有两辆是肉干,我宰了二十头牛临时烘烤的。”
“你怕我馋肉?”他笑眼眯眯。
“作战时带上几片放在怀里,饿了管饱,不是给你当零嘴儿的,那是拿来救命。”当手上无粮时,用来止饥最好,牛肉的营养高过猪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