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会儿竟然用上了,这也是始料未及的事。
“娘,你不要抱我,我自己走。”
月姐儿呼溜的滑下娘亲的怀抱,两条小短腿砰砰的往前跑去,石壁不知什么材质,会发出微微的光,因此看得见她小小身影在奔跑。
为之傻眼的李景儿怔住了,那个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孩子是她女儿?
她不禁失笑,不久后就发现一个事实,挖这地道的人一定是个侏儒,因为那个高度正好容五、六岁大的孩子通行,大人要走就得弯下半个身子,否则便要爬着前进。
五里说长不长,很快出了洞,腰快挺不真的李景儿看见等在洞外的女儿,忍不住眼眶泛红的抱起她。
“走,咱们去找哥哥姊姊,他俩肯定哭了。”
“嗯!找哥哥姊姊。”月姐儿第一次没喊锅锅,口齿清晰。
早走半个时辰的霜明、霜真手拉着手,他们去找娘说的数字,但是一场雪把大地染成银白色,两人走着走着就迷路了,身边的每一棵树看起来都大同小异,只好先往山下走再说。
只是对两个五、六岁的孩子来讲,这山太大了,雪也太深,走没几步路就陷在雪地里,寸步难行。
最后他们找了个树洞躲起来,不让人发现。
“妹妹,饿不饿?”
吃了几颗栗子的霜真点头,“饿。”
“哥哥拿肉干给你吃。”霜月打开背囊,取出烟燻的兔肉干,可一看,竟冻住了,跟石头一样硬。
“不能吃了……”其实她不太饿,还能忍住。
“谁说不能吃,我有爹给我的小刀,我把肉切开,小口小口的吃。”他很得意地拿出小匕首炫耀。
可是说永远比做的简里,冻着的肉干太硬了,以他的力气根本切不开,一个太用力手滑了,锋利的刀尖划讨另一只手的虎口,即使戴着皮毛套还是划伤了,鲜红的血瞬间冒出,染红了一地的雪。
小兄妹都吓傻了。
“哥哥,你流血了?”
“唔!不痛,一点点而已……”好痛,他会不会死掉?泪水要掉不掉的霖明强装坚强,忍着不哭出声。
“哥哥,我想娘了……”娘为什么还不来?
一说到娘,他眼泪终于忍不住地往下流。“我也想娘。”
“娘会不会找不到我们,像以前的娘一样把我们丢下不要?”被丢弃的阴影又浮上霜真心头,她双手抱膝哭。
“什么以前的娘,我们就一个娘,娘很厉害,什么都会,她一定会找到我们的。”娘,你快点来,霜明好怕。
“如果找不到呢?”她好害怕,她会饿死。
“哥哥在,哥哥带你找娘。”他是哥哥,要保护妹妹。
“嗯!”她不安的点头。
小小的树洞里,两个小身影依偎在一起取暖,像是两头和母熊走失的小熊,你靠着我,我靠着你,推推挤挤。
等到李景儿抱着月姐儿找到他俩时,两人哭得像小花猫似的睡着了,脚边还有一块硬邦邦的肉干,上面有咬不动而留下的口水印子,因冷而冻实了,形成一排小米牙印。
“霜明,霜真,醒醒,不能睡,娘来了,快睁开眼来瞧瞧娘,娘找到你们了……”
娘的声音?
她来了……
两个孩子挣扎着醒来,一眸开眼,眼神还有几分茫然,在感觉有人模他们的脸后,才发现面前有一大一小两张十分相似的脸孔笑着看他们,这才又兴奋又委屈的哭出来。
“娘——”
“娘……”
“乖,娘没有失约,这不是来了吗?”差点被扑倒在地的李景儿接住儿子、女儿,一把搂住。
“哥哥,哥哥他……”霜真抽噎得话都说不清楚。
“哥哥怎么了,欺负你了?”哭得真伤心。
“哥哥他……”
“没事,娘,我没事,妹妹找不到娘,哭。”怕娘担心的霖明把伤着的手往手一缩。不过他那点小动作哪逃得过心细的李景儿锐眼,她一瞧见不对劲就拉过他的手。“受伤了?”
伤口有点大,但幸好血已经凝住了。
“不疼的,娘,真的。”好像真不疼了。
“不是不疼,是天气太冷把伤口冻住了,若是放任不管,你这块肉就要切掉了。”也幸亏是冬天,不然会流更多的血。
“吓!切……切掉?!”他吓得脸更白了。
“就跟你爹说不能送孩子会伤到自己的刀,他偏是不听,还说每个男孩子都应该有把刀,他小时候没有很失落……”李景儿边唠叨边小心翼翼地月兑掉儿子的皮手套,撕开自己的衣裙内裹成条状,一圈一圈缠住伤口,然后将自己的羊绒手套给他套上,保暖。
因为这件事,她的左手冻伤了,在往后的日子里只要一到冬天,冻伤的手便发麻抽疼,像有细针在戳似的。
“娘,我不要切手……”
李景儿好笑的往他额头一拍。“谁说要切手了,不过在很冷很冷的地方千万记得要保持暖和,不要冻着了,我们跟鱼、跟兔子一样太冷会死掉,如果手硬得跟石头似的,那手就死了,不能用,除非切除,否则人也活不了。”
“娘,我以后不玩刀了。”好危险,他的手差点没了。
“嗯!你们还走得动吗?我们找个地方避雪,这里娘以前也没来过,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山壁或石缝,好避一下风雪。”她拿起儿子的匕首,在一人双手合抱的树干上用力刻下一个“箭头”的指标。
“好。”
找孩子并不难,跟着脚印走就对,虽然下了点雪掩盖了,但以他们走三步跌一步的方式,按着雪窟洞找就能找到人。
不过要找避风处却很难,雪深过小腿,行走困难,李景儿一个女人要带三名稚女敕的孩子,渐渐地有点力不从心了,脚步也越来越沉重,她怀疑这一生就要到了终点,撑不下去了。
要不是前一晚透支太多体力,想必她还有力气抱起大女儿,但此时她腰酸背痛,双腿无力,全靠意志力撑着。
“娘,兔子。”月姐儿忽然大叫。
“兔子?”李景儿集中精神一瞧,果然有只雪白兔子跳过眼前,但瞬间消失在一块大石头后头。
于是她背上一个,两手各拉一个,娘儿几个走到兔子大爷失踪的地方,赫然发现有个洞穴,不大,正好够挤四个人,前面还能空出一小块空地。
“霜明,先带妹妹进去避避,娘去找找干草来生火……”她在大石头上又刻了个“箭头”。
火一生,暖和了,肉干放在火上烤,肉一软,孩子们吃得欢,捧起雪地里干净的雪含化在口里变成水,止渴又止饥,难熬的一刻过去了,雨过天会青,静待黎明。
经过一天的惊悚恐惧,孩子们都累了,一个个睡在李景儿怀中,她双手一张环抱看他们,但她同样疲累不堪,却不能睡,眼神专注的盯着孩子的睡脸,一有不对劲马上把人叫醒。
有登山经验的人都晓得,在冷到身体无法负荷又没法补充热源的地方千万不能睡去,一旦睡着了就有可能醒不来,人的身体会慢慢变凉,直至呼吸停止。
直到萧景峰带人找到她和孩子时,她几乎是全身僵硬到几乎动不了,他两只大手不断的摩擦揉搓着她的身体、四肢,流动缓慢的血液才逐渐回暖,稍微能动动手指、脚趾。没冻坏,还是好的。
最后李景儿是被萧景峰抱回去的,三个孩子分别由他带去的兵抱着,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下山。
他们没回到石屋,而是到了山下的屋子,因为……
“陈玉莲死了?!”
她预料过这个可能性,除非风国人有人看上她,想带走她,否则她只有死路一条,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质是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