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峰,不是我不给你机会,而是你没法给我我想要的,你娘为了五两银子,亲口允了亲孙女的断亲书,你三弟更泯灭天良,孩子才六个月大就想把她推入花街柳巷,你不怨是因为他们是你的亲人。”
“妻子再娶就有,女儿再生不愁,我们对你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和你的至亲相比,我们微不足道,所以,你在矫情什么?世上没有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你只是不甘心,取巧的两边都要,要我们委曲求全去成全你的孝心罢了,姓萧的,真是一窝生的狼,个个都自私得很。”
李景儿这话说得重,几近刺入心了,她要一次打死,不让“前夫”这毒瘤绝续毒害,虽然萧景峰这厮为人处世还不错,人也长得过得去,可是一想到他家里那几张丑陋面孔,什么念头都消退得一干二净了。
嫁过一次也算有个交代,背着黄花闺女的身分什么也做不了,如今她有儿有女,和离过,梳着妇人发式,不论日后还嫁不嫁人,她认为此时单身最好,上无公婆,下无小叔、小泵,左右无妯娌,她做什么决定都不会有人反对。
“景娘……”他只想让妻女回到他身边,有这么难吗?
萧景峰没想过“自私”这两个字会冠在他头上,为人子女孝顺父母有何不对,为何她宁可决裂也不愿一家团圆,过着安定、不用自食其力的日子。
他不能理解,也想不透她在想什么,明明有一条直路却不去走,偏要七拐八弯。
“老大,饭煮好了,可以开饭了,叫上大嫂和小侄子、小侄女一起过来吃。”一名小兵才十六、七岁,笑得像春日的暖阳,手里拿着大锅铲挥舞着。
“景娘,一起吃吧!虽然没什么好菜,但能吃个饱。”萧景峰放下心里的纠结,抱走她怀里的小子。
“我……”看到什么都往锅里扔的大杂烩,她胃口缺缺,说有多美味她才不信。
“娘,我想吃。”霜明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饭锅,一副垂涎三尺的馋相,他看到一只好肥的兔腿。
她迟疑了一下。“好,你先跟……呃,萧叔叔去,娘带妹妹……”
第六章 擒妻先擒子(1)
“萧叔叔,你怎么又来了?”
什么又,根本没走好吗?
李景儿在心里睡弃,看来糊弄孩子的大人又一名,她那傻儿子也真好骗,心性耿直得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
得再教教呀!这样不行,乱得很的世道蛇鼠横行,没点脑子很容易被人带歪了,他才五岁还来得及学习,开春后她先教他几章《厚黑学》,宁可他去阴别人也不要被阴了。
受过现代化教育的李景儿不赞成儿童太早学习,孩子就要过得像个孩子,五岁开蒙,六岁学写字,而不是三岁大就姥爷好,姥姥好,然后唱起哀怨无比的流行歌曲。
真是够了,拔苗助长嘛!有人见过这些孩子成年后的发展吗?是否如儿时一样伶俐,受人吹捧?
“你们今天不是要到山里采集过冬的储粮,刚好这几日我有空,就陪你们走一趟,我还没见过山桃长什么样子。”
睁眼说瞎话的萧景峰脸不红气不喘的模模霜明的头,见他嫌恶的闪开,大手一捉又把人捉回来,故意揉乱他的头。
臭小子,还敢闪,要不是给你娘面子,我还不想理你。
“山桃就是杨桃,长这么大,我娘说比一般的杨桃小一半,果肉要变黄才好吃,酸酸甜甜的,汁多,绿色皮的也可以摘回来煮杨桃汁,我们有蜂蜜,加了蜂蜜就不酸了。”他很得意的炫耀,小脸抬得很高,好不嚣张。
一说到蜂蜜,萧景峰脸色微微一变,彷佛耳边还能听见成群蜂儿嗡嗡的振翅声。“少喝点甜的,小心掉牙。”
五岁的孩子最怕换牙,一听到掉牙,他连忙捂住嘴巴。“娘说要漱口,虫虫才不会跑进牙齿里。”
“小孩子都会掉牙,等你第一颗牙掉下来后,很快的其它牙也会掉光光,一颗也不剩。”无齿小儿。
“啊——你胡说,我的牙齿才不会掉光光,娘,娘,我不要没有牙齿,我不吃糖,牙……要牙齿……”有一颗牙正在摇动的霜明真信了,吓得边哭边跑,向他娘跑去。
“牙齿在呢!没掉,萧叔叔以前也是爱吃糖,所以牙齿掉光光,不过他努力吃饭,牙齿又长出来了。”
你没事干吓孩子不成,都几岁的人了,能不能有点出息!李景儿没好气的一瞪眼,这一大一小八字不含。
“娘,我吃饭。”霜明眼泪还挂着,可怜兮兮的把手从嘴巴上拿开。
“什么都要吃,不能挑食,还要吃很多的菜。”零污染的高山蔬菜更脆口,用涌泉的水浅灌,长得水灵灵的,孩子吃了之后就再没生过病,连个小咳嗽也没有。
“还要吃菜?!菜很难吃……”他一脸震惊,好像叫他吃菜是生吞蚯蚓,他会梗在喉咙。小孩子普遍喜欢吃肉,但在李景儿家,爱吃肉的是男孩子,李景儿和两个女儿偏好蔬菜,她们能把一盘菜都吃光。
“好吃,锅锅。”她爱吃菜菜。
穿上秋衣、小棉祆的月姐儿吃吃笑着说,学她娘模模哥哥的耳朵,又拍拍他的背,意思是我分你吃菜。
“是哥哥,负月儿怎么老是教不会,你不能搓我耳朵,你是妹妹……”他假装生气,要戳妹妹的额头,实则是跟她闹着玩。
霜明的手还没碰到妹妹,旁边伸出比他大好几倍的大手挡住他的手,口气带着管束意味。
“妹妹还小,不能欺负妹妹。”看到和自己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女儿,萧景峰不自觉地护短。
“我没有欺负妹妹,你才欺负人。”霜明不满的嘟起嘴,五岁的他已经晓得眼前的叔叔和他有仇。
“还狡辩,明明……”
“萧景峰。”冷声一起。
“景娘?”
“你过来。”看来要再教育的人是他。
一看她冷眼竖眉,他头皮有点发麻。“什么事?”
李景儿用力的将人扯到菜田边,两指神功往他肉多的腋下掐。“要嘛一视同仁,否则不要再出现,别看孩子小就以为他们什么都不懂,孩子的敏锐是你无法想象,我养了他们就要对他们负责,你不要当坏了一锅粥的老鼠屎。”
“他戳我女儿……”为人父岂能无视?
“小孩子打打闹闹是常有的事,你小时候没和人打过架?”男孩子顽皮,多少滚过泥巴,拉扯两下。
“没有。”打他有记忆时就在田里干活了,从早忙到晚,哪有空闲捣蛋,倒是大哥和三弟常和人打成一团。
她一听,怔住,这是来自哪个星球,阿帕尼亚星吗?和平主义者。“果然没温暖。”
“什么?”他没听清楚。
“我说你真可怜,连架都没打过,你是怎么长大的?用擀面棒子擀大的?”所以性子才这么软绵,任人宣捏。
萧景峰倏地涨红脸,“我不惹事还有错?”
“大错,根本不像孩子。”孩子就是不讲理,无理取闹。
“你……”什么歪话,别把他女儿教坏了。
“过来。”指一勾。
又过来,她当他是牲口吗?
操练过后的萧景峰并未随队回到三河卫所,他直接住进李景儿在村子里的屋子,每天天未亮扛一袋米或是白面等粮食上山,子时过后才又回来,到村口提了一桶水,稍微洗漱后入屋就寝。
他一天睡不到三个时辰,但每日一出门就神采焕发,彷佛私会小泵娘的少年郎,光是见上一面连喝水也是甜的。
“不许掐我。”她越来越像家里婆娘,下手没分寸。他痛着,但心里欢喜,表示她没当他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