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和董事长之外,没有其他人。”
换言之……那场尚未发生的车祸,也有可能是意外?
“杨小姐,还有其他疑问吗?如果没有,回去后,我立刻拟定新遗嘱。”
“没事了,宁宁,去接妈妈出来,我们先回饭店休息。”为了这趟行程,妈妈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好。
“好。”
“董事长在静安区有个房子……”
“不必了,我们已经订好酒店。”特特拒绝。
她要防范所有可能,假设有内鬼,假设遗嘱内容泄漏,假设妈妈来上海的行踪被有心人发现或者跟踪……她要掐死任何可能冒出头的危险。
她的拒绝让章育襄皱眉,这么怨恨吗?摇头失笑,未来,董事长得在她身上多下功夫才行。
阿疆租了两部车,他开一部,载特特、宁宁和蔓姨,另一部坐着四个身手矫健的兄弟,他们还没从医院出发,兄弟们便先一步到饭店进行布置,除预防车祸外,他还要防范其他意外。
一路开过,上海的繁荣令人惊讶,因为母女三人从没出过国,阿疆一面开车一面介绍沿路景致。
“找个晚上,带你们去外滩看看,那里有很多早期建筑,相当漂亮。哦、看!那就是东方明珠……”
“阿疆,你对上海很熟吗?”李蔓君问。
“熟透了,我几乎每个月都要过来一趟。”
“阿疆哥哥事业做很大?”宁宁问。
“不大,但是请你吃好住好,没问题。”
阿疆是个很好的导游,他不停地说话,希望能够冲淡特特心中的哀伤,他很清楚,这趟旅程对特特而言,有多少矛盾挣扎,而心中又有多少委屈无处诉说,再加上面对危险的恐惧……她所承受的,远远比蔓姨知道的还多。
从后照镜里,他看一眼始终沉默的特特,刻意转移话题。
“蔓姨,你知不知道我和特特是怎么变成好朋友的?”
李蔓君温和回答,“不知道,但我晓得小三分班,你和特特就编在一起了,从那之后一直到大学毕业,你们都是同学。”
蔓姨说得不完全正确,他并没有大学毕业。
升大二那年暑假,特特情伤,做了引产手术,为了不让蔓姨担心,她还是决定把大学念完。而他的父亲在开学前,被敌人砍死,他放弃学业,接手爸爸的组织。
那段时间,她拼命学做甜点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而顿失依靠的他,则拼命扮演试吃者角色,用甜点来当自己的精神安定剂。
那段时间,他们的脾气都很坏,不安、暴躁、易怒,他们都没有心情去找有趣的活动或话题来安慰彼此,甜点成了他们之间沟通交流的最佳好物。
后来特特说:“我要成为最好的甜点师傅。”
他说:“如果你成功了,别忘记,我是最大功臣。”
话说得很大声,可两人都心知肚明,如果真的有功臣,那个人的名字肯定叫做蒋默安。即使他不在了,她依旧为爱吃甜食的蒋默安,不懈怠地、勤奋地制作甜食。
阿疆回答,“蔓姨说得对,小三的时候,学校把我和特特编在同一班,但是之后,都是靠我家老爸的势力,我才能够和特特变成同班同学。”有钱能使鬼推磨,再加上有刀有枪,所有的校长主任都乐意为他家老爸当驴子。
“阿疆哥哥,这么小就看上我姊哦?”宁宁问。
“不对,我看上的是蔓姨。”
宁宁吃惊,坐在后座的她,一拳打在椅背上,怒指阿疆。“你、你、你……你居然想当我爸?”
“胡说什么?”特特忍俊不住,终于加入话题。
这让阿疆放下心,从上飞机之后,她就不跟他说话了,他又不是笨蛋,怎会不晓得特特在打什么主意,她啊,在想办法把他推回“朋友区”。
被人往外推的感觉很烂,但她已经为父母亲伤透脑筋,他无法再往她身上施加压力。
阿疆说:“我记得,开学没多久,我就盯上特特。”
宁宁瞄姊姊一眼,调皮问:“为什么,我姊长得又不好看。”
李蔓君推了她一下,轻斥,“有人这样说姊姊的吗?”
“我有说错吗,姊要是长得有我和妈的一半漂亮,早就告别单身生活了。”
特特笑了,掐掐宁宁的脸,说:“对对对,你是天鹅,你家老姊是丑小鸭,你是白雪公主,姊是灰姑娘。”
见特特接话,阿疆笑开。“就是『白雪公主』这四个字,让我很火大。”
“白雪公主惹到你啦?还是因为你当不成白马王子?”宁宁问。
“都不是,是暑假作业惹到我,谁会认真去写暑假作业?我到现在还搞不懂。”
“同意。”宁宁举手接话,瞄姊姊一眼,大力出卖。“我家姊姊就是那种怪咖!”
“同意,你家姊姊就是那种怪物,她不但认真写,还每一份都要拿第一名,她有一篇日记,因为写得太好了,老师让她上台念给全班听。
“开头是这样的——七月十六日天气晴,我的心情也很晴朗,因为今天是妈妈的生日,我妈妈是个不会做苹果派的白雪公主,但她会绑很漂亮的花束……那篇日记整整写满三页。
“她把蔓姨形容得太好,于是我嫉妒了,我生下来之后就没见过妈妈,每次我问爸爸关于妈的事,我爸的回答都是——不要提那个贱人,她没有资格当你妈。
“我超不爽的,没资格当我妈,你还搞上人家,我爸骂一句,我就在肚子里骂他一百句。因此特特那篇作文让我对她非常不顺眼。”
“难怪那时你到处找我碴,害我这个班长当得很痛苦。”特特知道阿疆用心良苦,他想打破两人之间的尴尬,因此她顺势搬台阶下来。
“对,我就是故意的,谁让你有一个白雪公主妈妈。”
“就为那篇文章,你把我飞踢?”特特问。
“喂喂喂,搞清楚,是你先在黑板上登记我的名字耶。”
“是你在早自修吵闹,身为班长当然要禀公处理。”
“老师说我再被记一次,就要叫家长到学校来,我爸的手刀力道有多强你知不知道?你是要害死我?”
“结果呢?我被你飞踢,你爸不也一样来学校报到?我不信,那次你没收到你爸的手刀攻击。”特特得意洋洋。
“你错了,我不但没有收到手刀,我爸还奖赏我一台大电动!”
“打人没事,登记有事?你爸怎么回事?”宁宁很是讶异。
“不,是因为那天我爸来学校,蔓姨也来学校了,然后……看见蔓姨,我和我爸都惊为天人,特特没说谎,真的是白雪公主欸,可白雪公主怎么会生出小矮人?不对,是小丑人,不会是领养的吧?
“爸夸奖我做的好,要我努力和特特当好朋友,先诱拐特特、再诱拐蔓姨,我爸还开出支票,说蔓姨要是变成我的新妈妈,就给我一张五百万支票。”
“原来那个时候,你接近我姊是有原因的。”
“当然啊,可惜那张支票我始终没赚到手。”
他没得到白雪公主妈妈,却让坏皇后拿回宝座——去年,那个“没有资格当妈的贱人”回来,他恨她,却又渴望母亲,于是给个房子、给点钱,把她给养起来。
因此他能理解特特对父亲的痛恨,也明白宁宁对父亲的渴望。
“我爸太逊,蔓姨看不上眼,可是我已经和特特成了好朋友,朋友这种东西,当久就习惯了,只要不挑剔,勉勉强强也就这样罗。”
阿疆的话逗得宁宁大笑,落井下石说:“对呴,我就想阿疆哥哥身边的美女那么多,怎么会看上我姊,会不会是审美观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