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疆也骂她贱呢,被糟蹋不够,还要帮着别人糟踢自己,没资格当蒋家媳妇,就不能当赵钱孙李家的媳妇?蒋家有什么了不起,巴巴地赶上,巴巴地讨好,巴巴地把自己送上门,让人……踩得支离破碎才甘心?
从现在起,她不要犯贱了,如果丢掉蒋默安可以保留自尊,就这样吧!
“把话再说一次。”阿疆冷冽的声音传来。
蒋默安猛地转身,阿疆举拳朝他脸上招呼。
砰!一拳,蒋默安嘴角瞬间青紫,再一拳,月复间受创,他是个文弱书生,而阿疆当了一辈子的黑道二代,轻而易举把他撂倒。
特特为他受苦,阿疆也要蒋默安尝尝苦头。
但特特不愿意,她急急忙忙护到蒋默安身前,仓促间,阿疆停不了手,那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特特脸上,瞬地将她的脸打偏,咬破了唇,血从嘴角流下。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阿疆心疼地地拉过特特,拭去她嘴角鲜血,心疼地把她圈进怀里,两人之间的亲昵互动,看得蒋默安心痛,好像那一个热辣辣的巴掌是甩上他的胸口,痛得他开不了口。
特特摇摇头,推开阿疆,转身看着狼狈的蒋默安,问:“你回来做什么?对你而言,事业不是比什么都重要?是突然间发现爱情不能或缺?还是以为你有本事可以鱼与熊掌兼得?”
“我们谈过的,给我三年时间,尽全力冲刺事业,为什么突然反悔?”
“我也以为我们谈过的,以为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以为你是个穷小子,你对前途倾尽全力,为的是我们的未来,可是我好像弄错了,蒋默安,富二代,医生世家,这么好的家世,怎么需要像我们这种小人物对金钱汲汲营营?”
面色一凛,她知道了?家族是他最沉重的负担,是他最羞愧的印记,蒋默安深吸气,寒声问:“你调査我?”
哼哈!她要是有这个本事,哪会被人欺骗得这样彻底?
不过,她抬起下巴,回答:“我是,我可不可以大胆猜测,你回来的目的是想挽回我?如果是的话,好啊,结婚吧,我不念书了,我跟你去上海,陪你一起为前途努力。”
知道他的家世后,迫不及待想成为当中一分子?
凌厉的目光射向特特,他还以为她单纯善良,没想到她和那些女人一样虎荣。“这么想当蒋家媳妇?”
“哪个女生不想嫁给嫁给高富帅?你很符合这个条件呢!”
“既然调查了,为什么不调查彻底一点,蒋家媳妇是普通人可以当的吗?你有什么?家世?背景?学历?还是惊人的能力?”
这话真伤人,果然是母子,讲话的口气、神情都一模一样。
明白了,她什么都没有,一张支票对她已是宽厚。她自贱自轻、自鄙自恨,站在自信的男人面前,她的自里像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所以呢?我这种等级的女人只能当外遇?”
两人互视着彼此,谁也不开口。
阿疆再也听不下去了,蒋默安非要逼得特特再次自残?
他上前,从身后环住特特,他带着胜利的目光对蒋默安说:“谁说的,你这种等级当我老婆恰恰好,他不敢娶,我敢,到时我再发帖子请蒋先生过来喝喜酒。好啦,没别的事,恕不招待。”
一勾一推,阿疆把特特带进门内,当着两张脸、四道胶着的目光,砰地,一扇门断却他们之间的联结。
特特后来才晓得,要丢掉蒋默安有多困难,她用尽六年的力气、费尽六年的苦心,她这么这么这么拼命,还是无法彻底背过身去。
第7章(1)
二0一六年六月二十七日
越靠近病房,特特的恐惧越深,即将面对父亲,她没有宁宁和妈妈那样的期待,她只有未知、无名的抑郁,整个人像被阴灵罩住似地。
老一辈常说前世相欠债,她想,阿疆一定欠自己很多。
上飞机前,特特对阿疆说:“你不必非要陪我。”
他回答,“是我把你骂来的,如果蔓姨发生什么事,你不会怪我恨我?”
“我有这么是非不分?”
“有,你一直在气我。”
“冤枉,我哪有?”她只有感激他、谢谢他、依赖他,绝对没有气他!
“A:你气我六年前甩上门,彻底关掉你和蒋默安之间的一切。B:你气我带你去医院,气我逼你拿掉等等。C:你气我逼你认清现实,气我骂你无知,气我说你没长进。”他扳动手指数。
天晓得,他比她更后悔,如果那时不要逼她骂她、强迫她,等等生下来之后,她一定更需要精神依靠和经济支柱,那么他将是现成的提供者,或许她会愿意让自己成为等等的爸爸。
“我没有。”
“诚实一点。”
“我真的没有。”她高举五指朝天发誓,如果有恨,她恨的也是自己。
“没有的话,为什么已经六年过去,你还放不下蒋默安,还无法接受我?”
这六年中,他很努力,父亲去世,他放弃学业,把父亲留下来的组织撑起来,带着兄弟们从黑道转入白道,他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拼出一个良好的、安全的背景,让自己配得上特特。
可是她再辛苦脆弱,都不肯让他趁虚而入,如果不是怨恨责怪,那么,就算是铁打的心,也该软了。
定眼望着阿疆,特特摇头,放不下蒋默安……不是她的错,她努力过了,但是……
“阿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兄弟、死党,我从没有不接纳你,只是亲情友情与爱情是泾渭分明的事,我没办法混为一谈。”
“谁告诉你好朋友不能当情人?女人期待爱情,不就是期待一个依靠,我不能让你依靠吗?至于兄弟,对不起,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说来说去,不过是想掩饰蒋默安一直在你心里的事实!”
这话,她无从争辩。
阿疆宁愿特特发脾气,说一堆乱七八糟的话来反驳自己,可是她沉默了……令人难堪的沉默,证明他说的没错。
可恶的女人,没心没肝没肺,他对她的好,好到无人能够理解,可是她却半点都不感动、感激。
阿疆气炸了,一把将她拉到机场厕所训话。
他把她锁在墙壁和自己脑前的小区块内,磨着后牙说:“给我一句准话,你会和蒋默安复合吗?”
“你在开玩笑妈?别忘记他的家世和未婚妻,不,他们应该早就结婚,成立自己的家庭,复合是我想要就能要的吗?”
六年,就算她再没长进,也懂得旧事如尘、往事如烟,没有人会停留在原地等待。
从一开始,她就找错对象,蒋默安是个高不可攀的男人,不是可以被幻想的。
“意思是,如果他没有婚姻家庭,你会不顾一切,和他在一起?”
“我没这样说。”
“我换个问法,到上海后,如果你遇见蒋默安,你不会让旧情复燃?你会让过去彻底过去?”
她怔怔地望住阿疆,片刻后缓缓吐气,回答说:“对于放手过去,我从来没有放弃努力,但不管怎样,阿疆,你都是我的兄弟。”
特特的话把他惹毛了。“去你的狗屁兄弟,你等着,回台湾后,我要押着你去登记结婚。”他说得满脸忿忿。
特特失笑。“我以为台湾是个民主法治的地方。”
“又怎样?我有一票兄弟,可以让我为所欲为。”
“别无理取闹。”
“放心,我会让你看凊楚,我是无理取闹还是认真。”
她不跟他吵了,叹道:“你再不放我出去,我们会赶不上飞机。”
阿疆的严肃让特特暗暗后悔,她不该给他希望,不该错置友谊,更不该让自己的依赖成为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