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过棉被,将自己裹紧,想来有些可怜,没有他给的源源不绝的安全感,她只能依靠棉被来提供,再叹,睡吧……睡醒了,她又能用恶作剧来解释那封信,又能心平气和地把它甩在脑后,又能打起楕神追逐她的梦……她的,因为蒋默安,产生的……梦……
特特昏昏沉沉的睡着,忽然感觉有人从身后抱住自己。
细细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她知道那是宁宁,她当成女儿养大、却叛逆得让人咬牙的妹妹。
特特没动,假爱沉睡。
宁宁在她背上蹭了蹭,低声说:“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知道宁宁不是故意伤害她的,知道她只是一时冲动,可是她必须板起脸孔教会她一时冲动会怎样地残害自己的人生,就像……她那时的,一时冲动。
“姊,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也很辛苦。”
特特苦笑,这世间谁不辛苦?在姊姊、妈妈的护翼之下她都觉得辛苦,哪天失去保护伞了,她不敢想象,宁宁将面临多大的痛苦。
发现特特的吐气声,宁宁迅速松开手,迅速跳下床,迅速走到离床最远的桌子边,好像特特是瘟疫似地。
被识破了、不爱了。
特特掀开薄被坐起来,看着宁宁,哑声说道:“让我难过的,不是你故意或不故意,而是你对自己的未来不在意。宁宁,你说得对,人生是你自己的,难道你真的不在意它越走越扭曲?”
“不读书就会扭曲吗?我不同意这句话,比尔盖兹也没把大学念完。”
好呛!她是怎么把宁宁教成这样的?“比尔盖兹有本事、有能力,请告诉我,你有什么能力?”
宁宁几次张口,无法回应,噘起嘴,她转移话题。“药拿回来了,你快吃药,不要把感冒传染给我和妈妈。”
话丢下,她一跺脚跑出去。
特特看看桌上的药包、开水,摇头,她不晓得还要为宁宁操心到什么时候?
铃声响起,特特爬到床边,伸手捞起桌上的手机,是阿疆。
“喂。”
“刚睡醒?有没有看医生。”
“如果没有接你的电话,我现在正在吃药。”
“很好,你先吃药,我半个小时后到。”
“嗯,帮我带一点吃的,我饿了。”
“知道饿,情况肯定有好一点,这个医生不错。”电话那头,有人和阿疆说话,他拜一声便挂掉电话。
医生?特特一笑,拿起药包,楼下西药房的老板知道自己被夸奖了,会不会抓抓毛发稀疏的后脑,笑得脸上的肉一震一震的。
吞下药,特特爬回床上,继续睡觉。
明天一定要好起来,她想去拜访两家新客户……
懊死,烧成这样!
阿疆看一眼桌上的药包,她不晓得流感也会死人的吗?恨恨地把药包用力往垃圾桶里一丢,他打电话,让司机把车开到楼下接他。
打开衣柜,找出一件长外套,把特特包好,打横抱起来。
阿疆把她翻来翻去,她都没凊醒,可见烧得多厉害。
经过客厅时,他朝宁宁的房门踢两下,宁宁打开门,难得地,她正在用功。
“阿疆哥哥要带姊姊去哪里?”宁宁问得小心翼翼,连音调都不敢拉太高,好像他是IS组织分子,要是惹他发火,立刻会赏她两颗炸弹。
“特特烧得厉害,我带她去医院。”
“早上有四十度,我刚刚量过,只剩下三十九度一。”她有在注意的,她良心不安,她……她有认真念书。
见宁宁满脸的见兔表情,他有这么恐怖吗?
阿疆闷声说:“我没怪你,你留在家里,等蔓姨回来,告诉她一声,让她不要太担心,我会在医院照顾特特。”
“好。”
“有没有钱吃饭?”
“家里还有泡面。”她噘嘴,说得委屈。
这几天和姊姊冷战,没人管她有没有吃饭,她又拉不下面子,所以就……看见泡面,她想吐!
阿疆大翻白眼,用力吐气。“两姊妹都不会照顾自己的吗?一个生病了,再来一个,你们以为蔓姨有三头六臂?”
“对不起。”
越说头越低,她偷眼瞧阿疆,他天生有股气势让人不敢直视,而且从小时候起,她不乖,姊姊就老恐吓说——“你再不听话,我就让阿疆拿刀子来砍阿丹。”
怎么可以,阿丹是她兄弟。
阿疆侧过身,说:“我左边的口袋里有钱包,拿出来。”
她不敢不听话,乖乖拿出钱包,是BV编织包,帅呆了!
“打开,拿五千块出来。”
宁宁又乖乖照做。
“去好好吃一顿饭,带你姊回来的时候,我要看见发票。”说完还嫌不够似地又补上一句,“要是没好好吃饭,我就拿刀子去砍阿丹。”
阿丹……好可怜啊……
她连忙点头,乖巧温柔回答,“好,我马上去吃。”
叛逆恶女在他面前迅速变身乖乖公主,阿疆认为自己可以发展副业——开少年感化院。“好好读书,不要让你姊烦恼。”他趁机多训几句。
“好。”
“等出社会,你就会晓得,能力有多重要,你姊希望你用最简单轻松的方式培养自己的能力,她舍不得你吃苦。”
“我知道。”她一路配合到底。
“不管怎样都先考完指考,至于要不要念,到时候再讨论。”
“好。”宁宁合作懂事的模样和平时判若两人。
爱的教育?屁啦,铁的纪律才有用,现在小屁孩大量增生,肯定是“爱的教育”的后遗症,阿疆深信,虎爸虎妈才是王道!
门铃响起,特助到了,阿疆再叮嘱一句。“有事打我手机,没事不要乱出门。”
“好。”宁宁乖得令人不敢置信。
阿疆抱特特走出家门时,特特张开眼睛,虚弱地盯着阿疆说:“我真想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
见她醒来,阿疆松口气,回答道:“你学不来的黑道大哥的气势。”
鲍寓很老,没有电梯,早该都更的,可是多数住户不同意,幸好阿疆体力够好,抱着特特下楼,脸不红、气不喘,还能跟她哈拉。
“我不想去医院。”特特软声道。
“这种时候,你以为还能作主?”他轻哼一声。
“我有比较好了。”
“你以为我的标准这么低,只要求『比较好』?”说完,他又哼一声,撂狠话,“如果医生没在二十四小时内解决你的病,我就让他变成小弟!”
“医疗暴力哦?你想上新闻。”
“也好啊,难得红一次。闭上眼睛,不要说话。”阿疆口气无比露道,气得特特撇嘴不理人。
曾经,“他”对她也很霸道,不同的是,“他”越霸道、她的心越甜,没有不耐烦,只有糖发酵的微醺微醉……
第4章(2)
二0一七年六月十二日
花了整整一个晚上时间,蒋默安终于打开董事长的电脑。
这次他错了,章育襄是正确的,里面有太多让人震惊的消息。
严格来说,那是一整年的日记,记录着董事长卧病这段日子的心情。
他走到冰箱前,拿出两瓶冰凉的矿泉水,再走到沙发边,用脚推推熟睡的章育襄,这段日子,他累坏了。
章育襄揉揉眼睛,转头间:“解开了?”
“嗯。”
“里面有什么重要讯息?”
“是董事长的日记,我没猜错的话,里面会有我们想要知道的消息。”
章育襄一个跃身跳起来,接过矿泉水,仰头喝一大口,说:“我们一起看吧!”
2016/6/6
我寄生日礼物给特特,却也从医生那里拿到我的礼物——相当意外的礼物。
医生说我得到肝癌,他耐心地跟我讨论切除肿瘤与换肝两者之间的存活率。
我的事业版图正要扩大,我想活得更久,我第一个想法是换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