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再次发出讯息,外面有人进来将她们换下的衣物都拿了出去,唐忠信也接着进来。
“公子。”柳悠悠低低唤了他一声。
唐忠信到一边坐下,深深看着她说:“以后把称呼改了吧,这次事毕,你本也要恢复自由,更何况……”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他知道她懂的。
柳悠悠果然听懂了,脸上难得地一红,但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唐忠信心情好了一些,示意她到一边坐下,完全无视两个昏迷的丫鬟,自顾自地跟她说起话来,“这计划虽好,但始终冒险了些。”这是他不赞同的地方,万事当以她的安全为上。
柳悠悠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也没力法,我担心会突然换回去,只能抓紧时间了。”
她如今的身分行事方便,而他们又有了相关线索,自然是要打铁趁热。“突然换回去?”唐忠信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话中的异样。
说到这个,柳悠悠蹙了蹙眉,一时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慢慢说,不急。”
“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荒谬。”迟疑了片刻后,她这么说。
唐忠信笑了一下,“现在就不荒谬了吗?”莫名其妙地灵魂互换,还有比这更荒诞的事吗?
柳悠一时哑然,诚然啊。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他催促她。
柳悠悠整理了一下心情把事情从头说起,“前几日的晩上作了一个梦,记不清具体是什么内容了,但记得有人告诉我,时间不多了,要抓紧时间处理事情。”
“有人?”唐忠信扬眉。
柳的神情也变得有些纠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事是真的。”
“直觉?”
枧悠悠忽视他略带调侃的语调,点头道:“嗯,直觉,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是很可怕的。”
“了解。”男人的直觉也同样。
“反正不管怎么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毕竟在我身上已经发生这么离奇的事情了。”
“有道理。”唐忠信点头赞同,略顿了下,又道:“你觉得康王会在这个时候对关小姐出手?”
柳悠悠的手轻轻地扣了两下茶碗盖,道:“如果关夫人所言不假的话,我肯定他会。”
康王想同关相爷结亲,其中用心不言自明,但关相爷却是想明哲保身,这才寻了唐家结盟借以避开康王。
“可现在康王一定知道了关小姐拒婚自缢的事,再加上公子你与花魁娘子的事情甚嚣尘上,若此时关小姐私会情郎的消息一出,我想康王必定会趁机出手,最好的办法就是借机毁了关小姐的清白,借此向关相爷施压逼婚。”
对干她的分析,唐忠信深以为然,这很符合康王的行事风格,他惯常是嚣张跋扈的。
柳悠悠突然抬头朝他看过去,低声问道:“会是康王吗?”那个幕后主使者。
唐忠信“呵呵”了两声,意味深长地道:“康王不过是一个贪图美色的庸人罢了。”
“或许这只是他的掩饰。”柳悠悠还是对此持怀疑态度。
“他的身边是有谋士,但这个谋士的来历却颇有几分耐人寻味。”
听他这样说,柳悠悠便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分寸她一向是掌握得很好的。
“究竟什么时候啊?”
“啊?”他话题转移得太快,柳悠悠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换回来。”他咬牙提醒她。
“应该不会太久,”柳悠悠一边努力回忆,一边说:“也不知我身上的伤如何了?”
说到这个,唐忠信也很频恼,那个关舜华实在是个不太配合的伤患,怕痛怕苦怕热……总之,难伺候。
好在,她倒也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现在处境不幸,懂得收敛隐忍,只是娇养的千金小姐,有些习性总是难以一时半刻便全改了。
“还好。”最后,他只能笼统地给了她这样的回答。
他虽然不明说,但是柳悠悠想想关舜华的睥气,觉得大概不是很好,恐怕也吃了苦头,不禁在心里苦笑。
见她又不知道想到什么去了,唐忠信心情莫名有些不爽,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在成功引她的注意后,说道:“赶紧趁现在把你的身分变一变。”
柳悠悠难得茫然地看着他。
唐忠信忍不住伸手戳了她额头一下,“不是不想让关小姐受苦吗?想办法给她换个身分,这对现在的你应该不难。”
柳悠悠若有所悟,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唐忠信袍摆一撩,跷起了二郎眼,十分坦然地道:“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这不是你当年对我说过的吗?”
柳悠悠愕然,她当年说过这种事吗?
“我与关家有婚约,换个关小姐我很乐意的。”他提醒她努力的方向。
柳悠悠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个方向可行,想力法让关相爷认下现在寄宿在自己身体里的关小姐为义女,不只关小姐日子好过,自己将来的路也平坦了许多。
想了一会儿,柳悠悠又开口道:“此事跟关小姐说一下吧,她肯配合最好,若是不肯,这种事强求无益。”
唐忠信点头,“我这就让人去和她说,你也仔细想想怎么行事更周全。”
“明白。”
柳悠悠从珍宝阁离开,前往清味轩的路上,康王的手下果然岀现,要把她带走,而她早有准备——真正的小荷和小叶留在珍宝阁内,她带走的是两个假扮成她们的密探,如比便足够支撑到唐忠信岀手,把敌人一网打尽。
当大管家的儿子大河被五花大绑带到相府后院,又听了女儿和唐忠信手下所说的事情经过,关义成心底的架火完全无法收敛。
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他在外千般防备,却不料被自己的大管家从背后凶猛地插了他一刀,这如何不令人痛心?
若非女儿机警,还晓得找唐三公子相助,女儿会受到何种伤害,关义成都不敢去想,害怕……
难怪康王那般笃定自己会把女儿嫁他,笃定自己会投向他的阵营,有与他贴心的大管家做内应,康王当然可以有恃无恐。
想到这里,关义成背心了冷汗,若非及时发现大管家是内应,只怕大祸还在后面!
到了这个时候,大管家倒也没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是老泪纵横地对着自家老爷磕了一个头,道,“是老奴教子无方!”
他的儿子不知怎的勾搭上一个女子,却发现对方是康王养的外室,为了从康王手下保住儿子的命,他便答应做康王的内应,结果,一步错,步步错啊……
大管家这一个头磕下去,却再没能起来。
因为他在磕头的时候就吞了毒药,自从背叛关义成开始,他就在身上藏着毒药,他知道自己总归有一日是要用到它的。
他虽然没把紧要的事情泄露给别人,可是他依旧背叛了自己自幼伺候的老爷。
包何况,自己的儿子竟然做出构陷自家小姐的事情,这无可饶恕,他只能用自己的死来洗清罪孽。
大河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是个怂包,可不是硬骨头,都不用人打就有什么说什么,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交代了个彻彻底底。
最后,关义成一张状纸将大河送进了衙门。
依律法,大河会被判斩刑,这种背主的家奴,就是被主家私下打死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但关义成不想为他脏了自己的手。
处置完了大管家父子,关义成又去女儿的院中探视冒险替女儿传信却受了剑伤的姑娘——正是寄宿于柳悠悠身躯中的关舜华。
在珍宝阁时,柳悠悠在唐忠信的提点下,顺势安排了关舜华的岀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