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在被虫子咬到的时候,那虫子就已经把卵,或者是幼虫给弄在伤口里,随着血液流动,附着在内脏之中吸取人血还有养分,待到时机成熟,就会破体而出,直接啃吃人的血肉,也就是昨日我们开棺看见的样子。”
在场所有人没想到居然会是如此,邱长海深深地倒抽了口气,几乎要站不住了,他的身子揺摇晃晃的,见她面不改色的样子,气息紊乱的低吼道:“这……这怎么可能!你又不是大夫,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就能够确定那些虫子因为咬了一个口子就能够生那么多的虫子了?这都是无稽之谈!对!肯定是你编造出来唬人的!我……”
“我不是大夫,可是我是仵作,那屋子里的尸体我已经切开来看过了,脖子伤口那里的确没有太大的问题,可是肠胃里头是满满的虫卵,而且已经有一些小型的虫子附在肝还有心的地方啃咬,如果你有问题的话,你可以趁火还没有点着之前进去看,可是时间很紧急,要是那些虫子长好飞了出来,只怕……”
立秋是村子里数一数二脾气暴躁的,他一听到那屋子里的虫子还在长成,瞪了一眼邱长海,大声喊道:“别理他,赶紧把这屋子给烧了!立春哥,那火油多泼些,可不能让那些虫子给跑了出来。”
老村长看邱长海像失了魂一般,揺揺头,懒得跟他追究了,让大寒、小寒两个把人给弄回去他们住的地方,并且让他们自己找人轮着盯住那些人,主要是那两个伤员,要是一个不好,马上就撒石灰上火油给烧了。
现在谁也别跟他说这人就得完完整整的下葬才不会损风水什么的,他只知道要是不这么做,别的地方他不知道,就是这村子一下子都得玩完。
老村长看事情处理好了,又看着脸色惨白的洛晴衣,关心的说道:“瞧你,脸上都没血色了,赶紧的,回屋子去休息,等等我让立秋他们把饭给你送去,还有他们要点火了,你也站出来些。”
老村长伸出手要把她拉过来,她却猛地退了一步,离所有人更远了些。
老村长错愕的看着她,不明白她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就生疏成这般?
“舅爷,再帮我找间屋子吧,我等等就搬到新屋子那儿去住,饭再请几位哥哥帮我送过来就好。”
“你……你这是怎么啦,怎么跟舅爷生疏了?你……”突然一阵风刮过,将她的衣袖微微卷起,露出手腕上已经开始红黑发肿的伤口。
老村长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他看着那伤口,又看着一脸淡定的洛晴衣,结结巴巴的问道:“这伤口是……怎么来的?”
他捧着胸口,觉得自己忽然像是要喘不过气来了。
没有人回答他,就连那群平常吵得要命几个小伙子也都安静下来,老村长瞬间明白了什么,表情扭曲的回头瞪着那一群身高体壮的男人,一个个都不敢对上他的眼神,全都低下了头。
“你们都知道了?就瞒着我们几个老不死的,是不是?!”老村长几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大吼。
“舅爷,别这样……你看我现在不还好好的吗?”洛晴衣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比她还要激动,可也只能无奈地劝着。
没有人愿意发生这样的事儿,这不是谁的错。
其实洛晴衣对他们的感觉很复杂,她当初会想留下来,是想要帮他们娶上媳妇儿,可现在她都这样了,好或不好也是未知数,樊家村的以后也不知道会如何。
老村长深深觉得对不起自家妹子,洛晴衣好好一个小泵娘,要不是听了这村子里的事,为他们留下来,不会遭这样的罪,甚至有可能连命都丢了。
“没事,你住到舅爷的宅子去,就是要让虫子给吃了,我也认了,总不能只有你一个小泵娘受罪。”老村长果断的下了决定,他绝对不会让她一个小泵娘孤零零的一个人在一间空屋子里等死……
是的,在老村长的心里,即使她现在看起来还正常,但其实只是在等死罢了。
洛晴衣微微勾起唇,对于老村长这样闹着要跟她同生共死的冲动觉得有点感动,又觉得有些好笑。
“其实……我是想到了几个法子想要试试,又怕打扰到人,所以才说要找间空屋子。”她说了自己的打算。
只有经历过西凹子村灭村那次灾害的人,才知道这个病有多可怕,西凹子村那时候可是远近驰名的大村,可是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成了鬼村,全村几百个人都死了,后来有外地人想要把那里据为己有,没多久也死了。
西凹子村人发病时正是在冬日,那时候西南的路比现在更不好走,乡下地方的人大多都在村子里窝着,少有人往外走,这才杜绝了虫子往外散布的可怕下场。
而那时候的人并不知道是这虫子惹的祸,以为只是传染极强的瘟疫,以至于那时候的县老爷怕事情外流,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有染病迹象还有那时候西凹子村还没死的人都困在村子里头,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净。
那把火烧了三天三夜才停,可即使如此,也没人敢去收尸,就怕染上了病,只能说这也算是误打误撞的处理掉那一批虫子了。
那虫子的可怕老村长完全不敢小觑,而她说她有法子想要试试,老村长觉得这些法子的可行性应该不大,她这样说不过是安慰他罢了。
洛晴衣如果不是解剖了尸体,看见了这种虫子的变化,她也不敢说自己有什么成功的自信,可是如今她已经有了一些想法,虽然她并不是学药剂出身的,也不是中医出身,可是恰巧这个东西她还真的知道。
那是某次跟着重案组办案时偶见的一种虫子,虽然没有眼下这种这么凶猛,在人死后还能够啃噬人体继续生存,习性却是差不多的,这让她有了一丝希望,想要试试看当初那座村子里的人说的那种偏方是不是真的有效。
“舅爷,就我现在这种情况,最差也不过就是死了,可如果有一线的希望,我还是想要试试,不只能够救我自己,说不得也能够救下其它人。”
洛晴衣身后是已经开始延烧的屋子,随着黑烟阵阵窜上天际,更衬出她的坚定。
老村长看着她许久,最后点了点头,接着吩咐道:“去帮你们妹子收拾一间空屋子出来。你跟我来,之前我说要把你女乃女乃留在我这儿的东西拿给你的,你就取走吧!”
或许那东西能够代替他那妹子守护好她,不过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只把这个希望沉重的埋藏在心底。
洛晴衣看着老村长佝偻的身形,不免有些不舍,她抿了抿唇,回头看着已经烧得看不出原来样子的屋子,右手轻轻抚上肚子,感觉有种被撕咬的疼痛正逐渐从里面蔓延开来。
她紧紧握着拳,牙齿紧咬着唇,知道已经维持了大半天低烧的自己现在已经开始发热了,也证实了她终究没有逃过。
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火焰越来越旺,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这一瞬间,她忽然很想楚嵂淅那个有点傻又自信爆棚的男人。
被惦念着的楚嵂淅比洛晴衣想象中的速度还要快,他和南风几乎是日夜兼程的赶路,至于早已收到消息,派了快船在水湳渡口等着的大管事等人,看到两个人出现,差点认不出来眼前这个人是他们那个美颜盛世的主子。
楚嵂淅眼里泛着红色血丝,身子也消瘦许多,衣裳全是尘土,一路上根本没有时间整理权容,下颚长出一片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