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子骁可不敢实话实说,故作无辜的道:“离开陈县遇到攻击时,下面的人就跟卑职分开了。不过,也还好他们没有跟卑职在一起,因此发现长平军派人一路守着回京的路,企图半路击杀卑职。”
皇上微蹙看眉,“你跟他们交手了吗?”
“没有,卑职避开了,要不,这会儿也不知道能否平平安安站在皇上面前。”
“避开了?”
略微一顿,阎子骁百般不愿的解释道:“卑职的丫鬟懂得易容之术,给我们一行人添上不少岁数,我们再化身成商贾,总算是穿过一关又一关。”
“那个丑丫鬟懂得易容之术?”皇上饶富兴味的道。
“与其说是易之术,还不如说是化妆之术,肤色变沉,还生出皱纹,再贴上胡子,又多穿几件衣服,显得肥胖一点,看上去还真是换了一个人,连卑职自个儿都认不出来。”阎子骁一想到自个儿易容之后的模样就浑身不对劲,姌儿肯定是故意的,要不然,阎河他们为何比他还年轻好看?阎河他们更可恶,老是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显然很高兴看到他这个主子如此狼狈。
闻言,皇上两眼闪发亮,“朕可以瞧瞧吗?”
“不行,那是卑职的耻辱,卑职可不愿意再次承受。”虽然他从来不喜欢“京城第一美男子”这个头衔,但是他也无法忍受自个儿面目可憎,更别说,想到姌儿看着他的表情,他更是受不了。
皇上更好奇了,故意挑衅道:“朕可下圣旨。”
阎子骁不客气的送上一个白眼,“皇上认为圣旨可以如此随便的下吗?”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奇景,朕就是为此背负臭名也愿意。”
“太后应该不喜欢皇上为了这种事背负臭名。”
“母后不会过问朝堂之事。”皇上是个孝子,尤其太后为了护他上位,不但熬坏了身子,还失去一个来不及出世的孩子。不过,他们母子感情好,主要还是因为太后深信儿子聪明睿智,所从不干预皇上所做的决定。
“这是朝堂之事吗?”
皇上孩子气的撇嘴,“你还真是小气。”
“那皇上就愿意吗?”他又不是唱戏的,还要粉墨登场吗?
“朕倒是很想试一试那位丑丫的易容之术。”
“易容之术不值得皇上试一试,若是晚上因此作恶梦,坏了身子,丑丫鬟岂不成了大周的罪人?”他还会不知道皇上真正好奇的是姌儿吗?
皇上不怀好意的一笑,“你还真宝贝那个丑丫鬟。”
“皇上不也很宝贝珍妃娘娘吗?”
后宫美女无数,但皇上最爱的却是容貌不太出色的珍妃,而且视若珍宝。
这是因为先皇突然驾崩时,珍妃睿智的借太后之名将后宫的女人集合在一起,使她们无法作乱,而宁妃更是被逼着殉情。
珍妃可以说是皇上坐稳皇位的大功臣,但她不争不抢,将功劳全推给了太后,为此深得皇上的心,多年来,皇上与珍妃最像寻常的夫妻。
皇上担忧的蹙着眉,“你很喜欢那个丑丫鬟?”
“她不丑,真的!”阎子骁自认为陈述事实,可是落在他人耳中,这不过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皇上更为担心了,“云阳可以接受她?”
“娘亲迟早会喜欢她。”
皇上夸张的捶着胸口,揉了揉太阳穴,“朕开始头疼了。”
“皇上承诺过不会插手卑职的亲事。”
当年因为太后赐婚,阎子骁的终生差一点遭到算计,皇上觉得过意不去,便允诺他可以作主自己的亲事,谁也不准插手,只是必须得到云阳郡主同意。
“如今连云阳都不敢过问你的亲事,朕也不会自讨没趣,不过,云阳不敢过问,不代表她会由着你乱来。”
“婚姻大事不敢儿戏,卑职绝不会乱来。”
“朕相信你是有分寸的人。”
若是真的相信,有必要废话那么多吗?阎子骁当然不敢质疑皇上,只是趁机提岀请求,“这次能安然回来,全是姌儿的功劳,能否请皇上先帮她摘了丫鬟的身分?”
皇上又想拿东西砸人了,“刚刚朕还夸你有分寸,这会儿竟然提出这种要求!”
“姌儿救了卑职的命,卑职难道不该帮姌儿请功吗?
皇上恶狠狠的一瞪,“是朕要你去上林村的吗?”
“卑职遭罪还不是因为长平军。”
“这会儿要朕摘了她的奴籍,明日是不是就要跟她成亲?”皇上不介意送个功劳,但是这小子在算计什么,他可是清楚得很,这会儿若是退让,后患无穷。
“她原本就不是奴籍,成亲的事要卑职的爹娘点头。”
怔愣,皇上转眼就甩到脑后,“朕说她是丫鬟就是丫鬟,还有,今日朕摘了她的身分,明日她就不能在你身边了。”
“她是卑职请回成国公府的小神医……小神医已经有了,那就当大神医好了。”
皇上气笑了,“大神医?”
“皇上,她真的医术高明。”他说的可都是千真万确的大实话。
这个小子拗起来绝不回头,自己已无法单纯将他视为臣子对待。皇上举起手,不想跟他继续纠缠下去了,“这会儿朕只想说说长平军的事,关于那丫头的事,你只要摆平云阳,朕很好商量。”
阎子骁知道这已是皇上最大的让步了,再闹下去也没好处,赶紧转入正题,“卑职以为长平军藏在深山的可性比较大,但是透过秦家世仆查探陈县一带的山林,并未见到寨子,更没有盗匪的传闻。”
略一思忖,皇上摇了摇头,“若在山林里建寨子,他们岂不是落草为寇?父皇是何等骄傲的人,父皇用心训出来的长平军又岂会让自己变成盗匪?再说了,盗匪容易引来朝廷注意,长平军绝不可能自找麻烦。”
“皇上可知道长平军的人数究竟有多少?”
“父皇在时至少有一、两千,后来转为暗探,增长至三千以上。”
“谨王要藏住三千人并不容易。”
“若非豫亲王,落难的谨王确实藏不住长平军。”
“长平军既然藏在陈县一带,只要花点心思,总能找出来。”
“朕恨不得早一点解决掉他。”皇上恨得咬牙齿,明明是诈死,却恶意中伤他弑弟,此人真是该死!
“皇上已经将那一带的出入都盯住了,迟早可以来个瓮中捉鳖。”
“你也该好好当差了,别更怠忽职守,教言官频频上书弹劾。”皇上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滚了,阎子骁当然很识相的领命离开御书房。
虽然他不承认怠忽职守,但是再不出现确实说不过去,所以,今日还是过去禁卫军转转吧。
云阳郡主这个女人在秦姌月眼中是不可思议的存在,娘亲是先皇的嫡亲姊姊,她本人是当今皇上的表妹,身分尊贵,但她身上不见骄傲,说起来话来软绵绵的,好像没有脾气,可是一双眼睛看过来,那种在上位者的威严彰显无遗,别说几个妯娌,就是那位喜欢装模作样的阎老夫人都缩成了鹌鹑。
总之,云阳郡主是一个很容易教人生出亲近感,但又让人不敢在她面前放肆的女人,这实在太厉害了!
云阳郡主再一次仔仔细细打量秦姌月,想找出个优点,可是怎么看都不满意,不由得头疼了,“大公子陪你回乡下住了一个月,他都做了什么?”
“是住了半个多月,都在上山狩猎、下棋。”这真是太扯了,他们来回一趟不过二十几日,怎么有法子住上一个月?
云阳郡主微蹙着眉,这个丑丫鬟胆子真大,从来没有人敢指正她,算了,她跟一个丫头计较,不过是气坏自个儿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