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声气,阎子骁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客栈。
出乎意料的,客栈看起来满舒适,生意也不错,而赵成已经安排好了,掌柜亲自前来迎接大客户。
每到一个地方,阎子骁会习惯性四下看一眼,看似不经意,但每一个人都被他瞧得仔细,除非对方刻意低头不教人瞧见。
掌柜带着他们来到后面的客房,那是个独立的院子,相当宽,阎子骁见此终于松了口气,让阎河打赏掌柜,然后准备热水和饭菜,先泡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再享受一顿丰盛的晚膳。
用过晚膳,阎子骁命阎河在院子的石桌上煮茶,自个儿则摆上棋具下棋,当然,对手是他自己,因为某个丫鬟对此一点兴趣也没有。
“看见了吗?”
“是,坐在窗边最角落的两个人对吗?”阎河不愧是从小苞着阎子骁,主子一个眼神,他就看明白了,唯独主子喜欢姌儿姑娘这件事,他就是看不出来,姌儿姑娘如何让主子越看越可爱?
阎子骁点了点头,“你如何看他们?”
“虽然极力隐藏,却藏不住身上的杀气。”
“他们身上背的弓箭与我在豫亲王府见到的弓箭一样。”阎子骁冷笑。
当晚在豫亲王府,突如其来的弓箭攻击虽然令他措手不及,但他从不是轻易吃亏的人,必会找出藏在暗处的对手加以回击,因此他四处梭巡时便看见对方背在身上的弓箭。
阎河对主子的本事早就习以为常,得罪他的人别妄想有好果子吃。
“主子不是说,豫亲王府的弓箭手很可能是长平军,但也有可能是仿长平军的王府侍卫队吗?”
“没错,但豫亲王府的侍卫队不敢如此嚣张行事,就怕皇上怀疑豫亲王在图谋什么,所以他们更有可能是长平军。”
“若是长平军,谨王是不是应该在这附近?”
“即使是豫亲王府的侍卫队,谨王也应该在这附近。”
略一思忖,阎河就明白了,“虽然谨王愿意帮豫亲王训陈侍卫队,但不可能将自个儿的人放在豫亲王府,毕竟他在世人眼中已是死人,而豫亲王在京里的地位却高高在上,他总要防着自个儿的人倒戈站在豫亲王那一边,所以,豫亲王只能将人送到谨王这儿训练。”
“没错,长平军几个将令私下有没有跟豫亲王往来,这非谨王能够控制,但将他们放在眼皮子底下,生出异心的机会就会大大降低。”
“主子是不是想利用那两个人找出长平军的巢穴?”
阎子骁斜睨了他一眼,“你别傻了,我们注意到他们,他们难道没有注意我们吗?”
“对哦,这会儿他们说不定已经选之夭夭了。”
“这就未必了。皇上派我寻找谨王的下落,谨王只怕早就从豫亲王那儿得知我这个敌人,若有机会拿下我的项上人头,谨王岂会错过?再说了,长平军若真的藏在这附近,如今我们势单力薄,他当然要好好抓住这个机会对付我。”
“我立即发出求救信号。”
“别急,谨王若是有点脑子,他不会这么做。”
“怎么说?”
“这不是明明白白告诉我,长平军就藏在这附近吗?再说了,若不是要造反了,谨王不可能轻易出动长平军,将自个儿暴露出来。”
阎河有些糊涂了,“谨王想借机拿下主子的项上人头,但又不想动用长平军,那么,主子到底是有危险还是没有危险?”
阎子骁眉一挑,反过来问他,“若你是谨王,你会怎么做?”
细细琢磨一番,阎河道:“安排几个长平军假扮盗匪对付主子。”
阎子骁点了点头,“不过是几个长平军,我们应付得来。”
“万一应付不来呢?我们还有一个姌儿姑娘。”
闻言,阎子骁来了兴致,“你认为姌儿遇到这种事会如何反应?”
阎河忍不住翻白眼,这种事还用得着问吗?“遇到杀人不眨眼的盗匪,哪个姑娘家不会吓坏?”
“我倒觉得她会想法子自救。”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她冷静的与他周旋,甚至还让他不自觉跟着她的思绪走。
他很好奇她的出身,一个乡下的丫头如何有这么大的胆量?而如此聪慧机智的她又是在什么的教养之下长大?他很想知道她的每一件事,即便是很细微的小事。
虽然知道主子喜欢姌儿姑娘,但没想到已经喜欢到无药可救了,竟然觉得姌儿姑娘无所不能。阎河摇头叹气,提醒道:“主子别忘了,姌儿姑娘终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不如,我们来打赌。”
阎河瞪直双眼,“若是姌儿姑娘知道我们拿她打赌,不知有何反应?”
阎子骁冷哼一声,“她在我面前如此嚣张,我们不能好奇她在盗匪面前会是如何吗?”
“当然可以,但还是搬救兵比较稳妥,万一盗匪来得太多了,也不至于应付不来。”
“我们有五个人,就是来了一、二十个,我们也能应付。”
“主子忘了他们的箭上有毒吗?”
“若是真正的长平军,他们不会轻易使用弓箭将身分暴露出来,再说了,我们身边不是有个医术精湛的大夫吗?”
盘算了一下,阎河终于放心了,“我们应该不会有危险。”
“我倒希望他们采取行动。”
“这是为何?”
“我们在这儿遇见他们,于是猜测他们藏身在这附近,但这终究是猜测,若他们没有行动,很可能不是藏在这儿,也不用担心我们将这儿掀了。”
“如此说来,我们有危险反而是好事。”
阎子骁笑着点头道:“敌人不动,我们连上哪儿抓人都不知道,敌人动了,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好吧,但愿我们明日一路不得安宁,顺道瞧瞧姌儿姑娘是否会惊慌失措。”阎河如今站在主子这边,确定长平军下落比起姌儿姑娘会不会吓得花容失色更重要……何况姌儿姑娘生成那副德性,没有花容失色也够可怕了,相信她不会太计较。
在陈县待了一夜之后,再走上两个时辰就可以到达上林村,可是过了半日,何时能到家还是遥遥无期,秦姌月就是个笨蛋也知道不对劲,而且根据这种情况来推测,只有一种可能——
“我们被盯上了吗?”她不是故意表现出很平静的样子,从她意外救了他,他在她眼中就是危险人物,试问,安分过日子的人有可能遭到毒箭射伤吗?
阎子骁笑盈盈的对她扬起眉,“怕了吗?”
为何她觉得他看起来幸灾乐祸?秦姌月不的瞪了他一眼,“若你不跟来,这个问题就不存在。”
阎子骁深感无奈,“我已经跟来了,问题也出现了。”
这一次秦姌月赏他一个白眼,“怕了又如何?我来得及逃吗?”
“确实来不及逃了,如今你已经上了我的船。”阎子骁无法掩饰满心欢喜——他们一起共进退,一起……终于有种她属于他的感觉。
秦姌月真不知他开心个什么劲,这会儿她只有一个问题,“我会不会死在这儿?”
阎子骁忍不住抱怨,“我看上去是那种连保护你的本事都没有的人吗?”
“即使是夫妻,大难临头还是会各自飞,何况我只是一个丫鬟。”
阎子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对我而言,你的性命如同我的性命一样重要。”
秦姌月感觉自个儿被电到了,为何有一独被表白的感觉?
“你不相信我?”
“公子真爱开玩笑,公子的性命当然比我这个丫鬟重要。”秦姌月努力漠视那种令人心慌意乱的感觉。
这个男人脑子进水了吗?危险当前,他竟然暧昧传情……好吧,也许他没有这个意思,是她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