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听了会不舒服,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若大喜过后元帕雪白,我也只会想到她失忆时曾遭不幸,我不会嫌她,只会更加怜惜……至于孩子,她自然是不要了,我去过那渔村,实在太苦太旧,她自小娇生惯养,过不惯。”
“你去过那渔村?”
“事关女子名节,我怎么能因为自己起疑而交代他人,我又不想引人怀疑,所以几次都只敢路过,假装闲话家常,不敢多加打听。”
她突然想起,所以他前些日子才常常不回来?
有时一天不回,有时两三天,还说她不懂,原来是去打听这事。
“你一开始肯定高兴吧,那怎么会起疑?”
“她若是一身旧衣,满脸憔悴的出现,我倒不会起疑,可问题就在她出现时养得太好,就好像这几年一直生活在侯府一样,问起这几年受谁照顾,救命恩人是谁,总得上门道谢,她都是含糊其词,我虽不想怀疑,却不得不怀疑,开始从她沉船范围往外找,终于找到她被救起的村落。”
“那孩子……”
“见过了,长得真像她,那汉子见她久不回,也打听过,但她与我嫡母联络上后,进入别院,出入马车,自然不会再有人看到她的踪迹。我已经跟附近两间饭馆说好,以后都跟他订鱼货,价格给好点,我自然会补贴,另外买了个老实的丫头寄放在饭馆,让那老板找机会送给他。”
第10章(2)
左胜琪想想,好像也找不出更好的安排。
当初白雪梅嫁给渔夫,肯定也不是自愿的,只是举目无亲,无处可去,只好半推半就的嫁了,后来想起自己是谁,怎么肯继续待在那里,过着捞鱼撒网的日子。
就算全家接来京城也无法一起生活,一个学士外孙女,状元嫡女,丈夫却目不识丁,太难了,只是可怜了两个孩子,贺行之大抵也是想到这样,所以才想办法送给那渔夫一个小妾。
从人牙子手上买来的,几乎都只求安稳,那渔夫有饭店这条路子,日子不会难过。
“我原本想这几日就跟她说,让她知难而退,这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她可继续以表小姐的名义住在府中,只要我在一日,她便是大小姐的待遇,可没想到今日居然闹出如此事情,只好跟嫡母说了。”
左胜琪想到他扶起白雪梅的表情,惋惜,心痛,遗憾……当年解语花般可爱的白雪梅,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若要留她在府中,可得跟那老太婆约法三章,让她看好自家姨甥女,再来一次我不会留情的。”
贺行之闻言,给了她一个神色复杂的笑容,“这倒是不用你出手,我打算送她去别院,若只是一般吵闹就罢了,但她买通下人意欲诬陷于你,图的自然是将来的世子之位,这我不能忍,为了跃儿与扬儿的安全,我也不能留她在府上。”
苞他订亲的那个白雪梅已经沉在江中了,现在这个只是一名出险招夺权夺名的女人。
就算他今日饶她,她也不会甘愿的,会觉得是左胜琪坏了好事,会把气出在跃儿跟扬儿身上,能够舍下自己的孩子,那么伤害别人的孩子又有什么困难。都能狠心把自己打成那样,还有什么狠不下心。
她能买通厨房管事跟惠风院的下人,就能买通其他人,他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他不会拿自己孩子的安全去赌她能不能知错改过。
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他会送她去别院,她依然是大小姐,依然有仆妇伺候,这就是他唯一能替她做的事情了。
左胜琪想想也好。
饼了几日,白雪梅与两家仆妇一同出发前往侯府的别院山庄,这场风波就此平息。
只有一点,流月伤重,大夫说再不能生。
流月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件事情,韶华却是被吓到了。
白雪梅虽然走了,但将来还是会有正妻,不是每个主子都像左胜琪这样好伺候,一个不小心,她可能就是下一个流月,女人终生无孕,那将来要怎么办?
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去跟太太求了,想出府自行婚配。
左胜琪问过贺行之后,允了。
除了贺行之赏下的银子,左胜琪把当初韶华代为修缮布置的江边两层房舍给了她,有屋有银,青春貌美,就算伺候过人,要再婚配也很容易。
“左老师,那就这样了。”
左胜琪挂掉家长的电话,耳朵一阵生疼——自己当初为什么报名师范,现在还是想不通,大抵是觉得孩子可爱吗?
现在的孩子不好教啊,尤其是她任职的是私校,孩子大多都是富二代,官二代,星二代,爸妈一个比一个难搞,相形之下她就很无力。
每次被家长大骂后,她就很想辞职回家,可惜也只是想想,因为没人养,她绝对不能辞,但真的好累,她只是没注意到一个学生今天生理痛,就被她的部长妈妈骂了十几分钟,说她不关心学生,没资格当老师,居然还领什么优秀教师,她要去教育部问清楚,这种不关心学生的人凭什么获奖。
天地良心,班上有三十个人啊,她真没办法知道谁今天生理期。
啊啊啊啊啊!
好想辞职不干啊……
好累好累好累,好想在家让老公养,但是她没老公啊!
“玥儿,玥儿。”
左胜琪迷迷糊糊地睁眼,一时之间还有点恍惚,在哪呢?
一张熟悉的脸靠近,脸上满是关心,“作恶梦了?”
贺行之!
对,她穿越了,她都穿越好几年了……
“来人。”他扬声道:“端洗脸水进来。”
守门丫头很快的端了水盆,干净的手巾,她洗完脸,擦擦脖子,觉得好多了,躺回去把被子拢紧,想想不够,又伸手环住他的腰,嘿,她可是有老公的人了!
撒娇的行为让贺行之微笑起来,她这点真好,什么情绪都直接。
左胜琪在他胸口蹭来蹭去直到满意了,这才抬起脸来,“我们成亲那日,你跟我说的话,再说一次。”
他装傻,“我说了什么?”
“你明明记得。”她突然笑出来,“我们那时好笨……”
因为是平妻,侯府又十分低调没大肆操办,加之时间仓促,他们找来的喜婆竟然没经验,生饺子吃了,吉祥话说了,但却没、喝、交、杯、酒!
是的,身为可以喝交杯酒的平妻,却没喝。
贺行之不会介意礼俗这种事情,反正有喜婆指引,照做就是,左胜琪不是很清楚古代的大婚程序,加之当天太紧张,没注意到桌子上放了什么,后来是菊芳成亲后说起交杯酒太烈,喝多坏事,她才想起来,天啊,他们没喝交杯酒。
只是知道时跃儿已经会走了,扬儿都快出生,也不可能补喝什么,就只能哈哈哈的带过。
现在想来唯一能当作美好记忆的,就是他还算说了几句温柔话。
大抵是梦到旧事,实在不想回现代,便想再听听那日言语,好让自己安心。
“你记得啦,再说一次。”左胜琪在被窝里摇着他的手臂,“求你。”
贺行之被她撒娇得心情大好,成亲这么多年,他一直觉得她很奇怪,但奇怪得好有意思。
想起她刚刚说的“我们那时好笨”,伸手捣住她的双耳,“来人。”
守门婆子进来,他小声吩咐了一下,婆子点头去了,他这才松开双手。
“讲什么呢?”
“等等就知道。”
不一会,外头婆子敲门,“侯爷,东西拿来了。”
“放好就出去。”
“是。”
听得响声渐息,贺行之揭开帐子,牵着她的手走到桌边。
桌上放着一盏红烛,一只刻花金壶,两支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