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走,这份爱很快就会被磨光了。你希望我们变成怨偶、整天争吵吗?”天爱苦笑着。
程宽忽地打了个冷颤,他的脑海中闪过父母婚姻后期的争执场面,他们彼此用最恶毒的言语互相攻击,家中俨然形成他们的战场,根本感受不到一点温暖。
不!他不要这种生活。
“记不记得我说过,当痛苦多到承受不了的时候,也就是我该离开的时候?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我真的带给你那么大的痛苦?”程宽受伤的问着天爱,但他明明爱她啊!
“你怀疑我,对我不信任,而我最受不了被怀疑。这些让我心里很痛很痛。”天爱诚实的回答。
“但是我爱你啊!”程宽痛苦的喊叫。他该如何让天爱明白他浓烈的爱意?他能用什么方式证明?
“所以说相爱容易相处难啊!”
“你真的要走?”如果天爱决意离开,谁也留不住她。
天爱点头。
“想去哪里?”
“还没有决定,应该是纽约吧!”
“纽约!”那么远!程宽倒抽一口冷气。
“我曾在那儿学过舞,学籍应该还有保留着吧!看来我得先打电话去问问。”天爱轻描淡写的计划着。
“想回学校?”程宽的心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天爱对他仍然有感情,她说的没错,他们最近的关系已经糟到极点,或许分开一段时间对他们而言会是个转机。
“学校比较单纯啊,我想在那儿好好想想我们的未来。”
“那么我……还有希望吗?”程宽仍不放弃。天爱虽然有时候爱撒娇,却是个极端自主的人,她的决定没有他置喙的余地。
天爱凝视着程宽,久久不说话。
第8章(2)
“天爱?”他追问。
“程宽,”她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我爱你,只有老天知道我是多么在乎你。”
程宽一听马上忘情的紧抱住天爱,天啊!他真舍不得她离开!
“我会等你回来的。”他说。
“如果我永远不回来呢?”天爱轻轻问。
程宽捧起天爱的脸,仔细的看着她的容颜,坚定的说:“无论你何时回来,我都会在这里等你。”
天爱摇摇头:“我不要你等我,程宽,我也没有资格要你等。未来会怎么样,我不能保证。”
“但是我会等你。我只要求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都请让我知道,好吗?”程宽柔声请求。
天爱点点头。
“钱够用吗?”程宽问。
“够吧!前一阵子卖车拿了不少佣金。如果不够,我还有一些首饰,另外也可以卖了那辆跑车。”
“我什么忙也帮不上。”程宽有些自责。
“你不为难我,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天爱笑笑,似乎没有离别的愁绪。
“那……就这样了。”天爱说过婚姻或爱情中,有一方比较强势才好,而他们的婚姻中,无疑天爱就是强势的那一方。
天爱笑起来好开朗,就像温暖的冬阳。程宽希望她快乐,但却在不知不觉中让她痛苦,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放她自由了。
“你……可以给我女乃女乃的地址吗?”天爱问。
“想去看女乃女乃吗?”
天爱摇头,解释道:“我想写封信告诉女乃女乃这一切,希望女乃女乃能明白,也希望她不要为我们感到遗憾。我想,你爸妈的事情,女乃女乃一定很难过,我不要女乃女乃再难过一次。”
天爱,不枉女乃女乃喜欢你!
程宽将地址抄给天爱。
“那……我们是不是该找证人?”程宽理出头绪,冷静询问道。
“就约个时间,请至中和万林过来一趟好了。”
***
“你们……真的决定分手?”被临时拉来在离婚协议书上盖章的林至中,在盖章前怀抱最后一丝希望的问。
真搞不懂这两个人,明明对彼此都还有感情,却决定离婚。
“真的。”天爱简短的回答。
“其实,如果只是想分开一阵子,就没有必要办什么离婚手续嘛!”林至中来回看着两个人,期望他们之中至少有一个回心转意。
可惜没有如愿。
他将希望转到同行的徐万林身上,“徐议员,好歹你也说句话啊!这件事可说是因你而起的。”
林至中说的也有道理,就是为了他,天爱和程宽大吵一架之后不到一星期,两人就决定离婚了。
“至中!”天爱制止他,“这是我跟程宽之间的事,跟其他人无关,你别扯上万林。”
万林!哼,叫得未免也太亲密了吧!林至中却忘了,天爱叫他时也只叫“至中”两个字。
只是,林至中向来崇拜程宽,他深替程宽感到不值。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就是认定了天爱和程宽的分手,全是这油腔滑调的政治人物所引起。
程宽仍是保持沉默。
林至中实在看不下去了,哪有这么好修养的人?“喂!学长,你说说话啊!天爱都要离开你了,你还闷不吭声的,真是急死人了。”
“天爱决定的事,你看过有人可以改变吗?”程宽总算开口了,他的语气平淡,看不出他内心真正的情绪。
其实他怎么会不想开口留她?只是留得住吗?若真要强留,恐怕只会徒增她的憎恶,他是不愿这么做的。
“程宽是对的。”一直没开口的徐万林突然吟诗般的出声。“因为我从不纠缠你,所以我牢牢掌握着你。”
程宽惊讶的抬头看他,他以为他只是个靠祖先余荫的公子哥儿,没想到肚子里还有些墨水。
天爱一样惊讶,认识徐万林这么久,从不知道他还会这些。“你读过黑尔克的东西?”
“没有。”徐万林诚实的回答:“我读的不是他的书,只是刚好书中引用了他的这句话。”
“你们在说什么?谁是黑尔克?”一旁的林至中,丈二金刚模不着头脑的看着大家。
“无关紧要的人。”天爱说。
“但是……”
“他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真想要一个人,就放她自由吧!”徐万林向林至中解释着,眼睛却是若有深意的望着程宽。“如果有一天她回到你身边,那么她就永远是你的了;如果她没有回来,就算你们已经重新开始了,也不可能会有结果。”
“是这样吗?学长?你就是这样想的吗?”林至中盯着程宽。但是依天爱受欢迎的程度来看,这样的赌注未免太大了。
“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天爱怎么想。”程宽说。
怎么搞的?今天大家说的话都怪怪的!而且明明是对他说的话,眼睛却都是看着别的人。林至中搔搔头,脑中的问号越来越大。
“天爱,你明明还爱学长啊!不是吗?”
天爱没有矫饰的答道:“是的,我只爱程宽。”
难道是学长变心?“那学长你……”
“我也依然爱着天爱。”程宽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你们……”林至中叹了一口气。是不是喜欢哲学的人都会怪怪的?“你们干嘛离婚呢?又不是玩家家酒。”
徐万林将他拉到一旁,“离婚是为了给彼此更宽广的空间,不一定是不好的,你又何必杞人忧天?”
天爱会回来的!徐万林胸有成竹的想。旁观者清,他很清楚天爱对程宽的感情。一般人只看到天爱换过不少男朋友,以为她会很花心,事实上,她可以比任何人都专情,只是之前没有遇上值得她安定下来的人。而眼前的程宽,就是可以让她安定下来的那个男人。
分开一阵子没什么不好,等天爱再度回到程宽身边时,他们应该都已经成熟到有足够的处事智慧来处理两人之间的问题了。也幸好程宽懂得“能舍才能得”的道理,如果他像一般善妒、气量小的男人,用尽手段强留下天爱,恐怕就会真正失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