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这么想?”天爱只是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程宽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好不容易两人间的气氛融洽了许多,他不愿意破坏这份静谧。
像风般捉模不定的笑容又出现在天爱脸上,她轻声表示:“程宽,这已经是你第二次不信任我了。”
天爱说的很轻描淡写,程宽的心却漏跳了一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倏地想起了第一次怀疑她的结果。她曾说过诚实是她唯一的优点,而信任则是她最介意的事情之一。
“天爱,我爱你。”程宽托起她的脸,诚恳的说。
天爱将脸埋进他胸前,深深叹气:“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你爱我,所以我才觉得痛苦。”
“我的爱让你痛苦?”程宽想看她的眼睛,因为她的眼睛藏不住心绪。但天爱埋着脸,不肯抬头。
“我愿意为你承受痛苦。”这是生平第一次,天爱可以为了自身以外的人忍受委屈及痛苦。
程宽的心因为这句话而揪紧了。他的天爱,他最在意的人!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如此冷淡地待她、使她如此痛苦!
“我希望你快乐。”程宽收紧了环着她的双手。
“因为爱你,我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快乐的人;也因为爱你,我常常觉得痛苦。如果有一天……”天爱突然打了个冷颤。
“怎么了?冷吗?”程宽以为天爱觉得冷,赶忙拿了毯子包裹住两人。
天爱像是浑然未觉程宽的爱意,只是继续刚才未完的话:“如果有一天,痛苦多过了快乐……”她抬头望进程宽深邃的眼里,“会有那么一天吗?程宽,会吗?”
“不会,永远不会!”程宽坚定的承诺。
天爱认真的看着他:“那就好。因为,痛苦多到承受不了的那一天,就是我要离开你的时候。”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程宽静静拥着天爱,共享一室安详。
希望那天永远不会到来!两人在各自的心里说着同一句话。
接下来的这一个月,程宽小心翼翼的避免再提起这件事。他单纯的以为不再提起,事情就结束了,却不知道在天爱心里,已经埋下了不被信任的悲痛。
但天爱却不再多说什么,因为她不希望与程宽的感情再经历任何一次伤害。
日子就这样过着,表面上是恢复了过去的亲密,但有了裂痕的感情,无论如何也回不到最初的纯净了。
每天洗过澡帮她换药时,看着天爱腿上尚未复原的一道道伤痕,程宽总会歉疚得无以复加。
“天爱,原谅我当时无知的举动,原谅我对你造成的伤害。”这时,他会吻着她受伤的腿,一遍又一遍的诉说着心疼与歉意。
“已经不痛了。”天爱会如此安慰他。
但天爱的安慰并不能减轻他心中的悔恨,因为他已经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当时看天爱宁可伤害自己也不轻言道歉,程宽心中有了怀疑,他遂打了通电话给母亲,逼问一切真相。
而程母慑于他难得的怒气,又震惊于天爱自残的坚决,只好将她们之间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告诉程宽。
末了,程母还淘淘不绝地说,自己也不知道这样会害他们夫妻吵架,还怪程宽娶了个恐怖的女人,当心哪天被杀了都不知道。
程宽终于忍不住了,他对着话筒大吼:“妈,天爱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您为什么每次都要伤害她,让她难过?”
程母受伤得想辩解,但程宽没有给她机会,便坚决的表示:“如果无论天爱怎么做也不能取悦您、如果每次她到台中都要受您的气,那么我再也不会带她回台中了!”
丙然他以后不曾再带天爱回台中,而自己一个人回去时也总是当天晚上就回台北。
是他的错,是他逼得天爱割伤自己的!每每想起这一点,程宽的心就不禁隐隐作痛。
天爱虽然表面上什么都不说,但程宽知道,她心里还是相当在意当初他没有相信她的话。
两人之间,因此渐渐生疏了。
程宽比以前更加追求研究上的完美,他花了更多的时间在论文上;天爱也投注了大量的精力在工作上。尽避两人对彼此的爱并未稍减,但夫妻之间的裂缝却日渐扩大。
天爱和程宽都尽了全力要维持这段婚姻,却都有很深的无力感。或许是两人都太在乎彼此,也可能是双方都还不够成熟,“相爱的人不一定适合结婚”这句名言,在他们身上出奇的灵验。
不久,另一次更大的争执随即发生,只不过这次要求道歉的对象换了。
原因跟徐万林有关。
徐万林其实算是个有品的男人,至少他不会强取豪夺。确定了天爱不可能接受他之后,他对天爱那份迷恋,已经转换成真诚的友谊,他甚至还热心地帮她介绍不少客户。
天爱对他也很信任,她看过的男人不在少数,所以知道徐万林是真心将她当成好朋友而没有其他非份之想。
由于程宽近来待在学校的时间比在家里多,天爱下班回家后常会自己一个人面对一室的冷清。她对家里的这种气氛感到无奈,唯有徐万林可以任她倾吐苦水,因此两人经常相邀到PUB放松自己。
“你真的不怕他误会?”徐万林不只一次这么问天爱。
“我们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吗?”天爱也总是如此回答他。
尽避阅历丰富,但直来直往的天爱思想还是很单纯,她总以为人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不必管他人的闲言闲语。她不是不知道人言可畏,只是从来不愿花心思去注意这些小细节。
好几次程宽打电话去公司找天爱、而她又刚好外出时,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同事,便自以为好心的提醒他:“程先生,天爱最近跟徐议员走得挺近的。老婆不看紧一点,恐怕会出问题喔!”
程宽不是个疑心病重的丈夫,但自从上次的事件之后,天爱和他一直回不到过去的亲昵,他甚至觉得,天爱正慢慢的离他而去。而那段期间,据说都是那个男人陪在她身边,这点更加深了他的疑惧。
程宽原本就焦虑不安,天爱同事的话无疑是雪上加霜。
他必须想个办法唤回天爱跟他之间的爱。
第8章(1)
“天爱,我们利用这个周末,到东部住几天好不好?”睡前,程宽提议道。
天爱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出这种建议。
“好不好?”他追问。
“为什么突然想到东部?”原本已经躺下的天爱,马上坐起身来,扭开床头灯看着程宽。
程宽也跟着坐起来,他轻搂天爱。“记不记得蜜月旅行时,我们在宜兰待了三天的那个小村落?”
“记得啊!”怎么可能忘得了,那儿美得像仙境,还有好多和善的老年人和可爱的小朋友。
“我们可以到那儿住几天。”
“为什么?”天爱怀疑的看着他。程宽是不是吃错药了?他不是老觉得时间不够用吗?
“你不是很喜欢那里吗?”
“程宽,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天爱冷静的问。
天爱并不清楚同事对他嚼舌根的事,只知道这几天程宽总是用研究的眼神偷偷打量她,似乎在烦恼些什么。她不喜欢这样的程宽,有事却不直接说出来,太不磊落了。
“没有啊!”程宽否认着,慌乱的眼神却说明了他的不安。
“否则,资料还没找齐,你的论文也还没个着落,你怎么可能离开台北?”程宽眼神里的慌乱,全落入天爱眼底。他明明有事,为什么要瞒着她?
“我想多点时间陪你。”
“好啊!如果你想去,我们就去啊!”天爱耸耸肩,可有可无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