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吧。”郭晓阳把他拉向她的座位。“过来,帮我看看春拍的海报。”
“等一下,我先跟舅舅打招呼。”郑仁凯拿了咖啡往舅舅办公室走。
他边走边环顾左右,绝不是在找那只熊!
明明已经快走进办公室却突然止步,拐往另一方向,绝不是找那只熊!他只是……只是……只是想上厕所……顺便,不得不的,经过熊出设的领域。
那只熊的办公区在同事们座位的最后面,一个L形小空间,那个区块永远是社内最安静、气氛最阴森的地方,堆满古物,有的放罝在架上,有的放在透明柜里,这儿灯光较暗,静悄悄,跟前头女同事们的热闹聒嗓,形成强烈对比。
终于,他看到熟悉的黑熊帽,又是那件黑毛毛的大外套?
戴岩静背对众人,正蹲在地上。
郑仁凯走近,好奇她窝在地上干么?他也蹲下,就在她身旁。
唉,他又发作了,他又叮着戴岩静看了,又一次的看得目不转晴。
现在,戴岩静圆圆的脸,又出现那种表情,跟吃烧肉时一样,她专注、认真,浑然未觉身外状况,双手戴着白手套,左手拿着个彩色鼻烟壸,右手拿着迷你的放大镜,她正在检验,她非常专心,眼睛几乎贴着放大镜口,整张脸挨近鼻烟壸。
郑仁凯发现戴岩静有个毛病,一专心起来,外面发生了什么都没知觉,可不是,他眼尖,发现有一只肥蚊,正忘情地攀在她圆润润面颊,吮她的血,吮得安然放逸,给那么大只的蚊子咬着,咬了足足三秒,她还没感觉?
“有蚊子。”郑仁凯好心提醒。
她没回应。
郑仁凯凑近她耳朵。“有、蚊、子。”
她有重听吗?靠这样近讲话,还没反应?
算了,他这个人就是仁慈,啪,直接帮她拍掉蚊子。啊一戴岩静突然大叫,她吓到,郑仁凯也吓到,同时,鼻烟壸飞出去,落地上,挫,好悦耳的碎裂声。
第4章(1)
戴岩静瞪着摔破的古董。
郑仁凯僵住,看着鼻烟壸碎了。
“是什么?”
“什么东西碎了吗?!”
听见尖叫跟破碎声,大家冲过来,瞅着案发现场,在充斥各种艺品的珍奇艺社,听到碎裂声,教人歇斯底里啊!“怎么了?!”老板从办公室跑出来。“什么东西打破了吗?”他看了倒抽口气。
现场的状况是这样子的,
戴岩静右手抓着放大镜,脸色呆滞,鼻烟壸碎在她脚边。
明珠尖叫。“那是张董委托要鉴定的清朝鼻烟壸吗?如果是真的要十几万吧?”
“戴岩静?”老板怒吼。
戴岩静打个冷颤。
气氛冻结。
“怎么摔破的?”郭晓阳问:“仁凯,你干么不接住它啊?”这位身手娇健的男人,近来表现很差喔。
“戴岩静,你进来,”老板气唬唬走进办公室。
完蛋,气氛太可怕,避免被牵累,大家闪回座位,只有胆大的郭晓阳留在现场。
戴岩静站起来,看着凶手,仰瞪高她一大截的郑仁凯。“你……你……”她激动,她发抖。
好杀的眼神!郑仁凯退后一步。“那个……要十几万吗?唉,十几万的东西你应该要握紧啊,我看你力气应该很大的,怎么这么容易就手滑?”
“是你弄的!”戴岩静鼓着腮帮,眯起眼,气得面孔胀红。
“是你摔破的?”郭晓阳问郑仁凯。
“怎么可能?我会犯这种错吗?是蚊子,她脸上有蚊子在咬她,我拍掉蚊子,谁知道她啊啊啊发神经大叫,然后自己把鼻烟壸摔了。”
“突然有人拍我的脸,我当然会吓到一一”戴岩静吼。
“我才被你吓到好吗?你这么大只胆子怎么那么小?”郑仁凯吼回去。
“你说谁大只,你做错还骂人,你这个这个这个大坏人一一”
“我是帮你拍掉蚊子好吗?!”
“鸡婆什么!都是你害的!你要负责!”
“晓阳你评评理,鼻烟壸从她手里弄掉的,她要我负责?”
“因为你打我的脸,你打我!”戴岩静喊。
“我打你?喂!”郑仁凯火大。“我是打蚊子讲清楚!”郭晓阳高举双手。“呃,你们好好乔,我去忙了。”剧情太曲折离奇,不介入。
此刻,社员们都不蹚这浑水,可是眼睛注意,耳朵竖高,都在关心着对峙中的两人,精彩精彩,刺激刺激,本社最低调无声的鉴定专家,扛上老板最风流倜傥的宝贝外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好让人期待喔,让我们继续看一一下一一去!
大家殷殷注意,这桩意外,可会善了?
当然不会善了,戴岩静不甘背黑锅。
她两只眼,死叮郑仁凯。
郑仁凯被叮得毛骨悚然,想起几天前那个恶梦,黑熊扑来咬他,他赶紧护住脖子,“呃,我还有事,先走了,掰。”快闪。
衣服被拽住,拽得紧紧紧,拜托,他翻白眼,他谁啊?翔尘保全的前保镖组组长捏!想拦他?门都没有!一个势子甩开她的手,往前走,那只手又伸来,这次,拽住他裤子,他一使劲,又逃月兑,“再走?用这个泼你鞋子。”冷冷的声音说。
听到鞋子,郑仁凯呼吸一窒,转身,X,这女人疯了?
戴岩静高举中午喝剩的玉米浓汤,虎视眈眈看着他脚下崭新的Tramezza鞋,众所周知,老板这位外甥有收集鞋子的癖好,她不笨,即时逮住他的死穴。
“你不要冲动,这是Tramezza的手工鞋,你以为这是鞋子?不,它是艺术品,你看看双色交融得这样完美的皮面,棕色跟深褐色交错的天然层次,还有这个边边的缝线是老师傅一针一线亲手缝出来的,你舍得让那种廉价的玉米浓汤毁了这双鞋吗?”
“你试试看。”戴岩静举高玉米浓汤。
“乖,东西放下,有话好说。”
“跟我进去,跟老板说是你的错。”
“眼镜,做人要明理,错不在我……”
“走。”岩静左手圈住他手臂,右手端着浓汤,将他押往办公室。
他俩一进办公室,龟在座位装忙的社员们跳起,活泼热烈讨论起来。
“啧啧啧。”郭晓阳揺头笑。“那两个太搞笑了,咋天也是,不对盘啊。”朱凯莉好困惑。“郑仁凯功夫很好啊!吧么怕眼镜?”
“因为鞋子是仁凯的要害啊。”郭晓阳笑呵呵,郑仁凯的新鞋要是被浓汤染指,会发疯吧!
戴岩静挟郑仁凯往老板办公室走,左手紧勒他手臂,他很高,她很矮,这一高一矮造成行走的姿势古怪又别扭。“喂、喂,大黑熊,有必要这样吗?”他被拖行,很不甘愿。
“闭嘴。”
“鼻烟壸碎掉你一点责任都没有?”
“你的错。”
“我是让你喔,以我的身手你觉得你能这样拖着我?”戴岩静作势泼浓汤,郑仁凯大叫。冷静,冷静。片刻后一一办公室,郑厚德咬着烟斗,瞪着眼前两人。
戴岩静将事情经过解释完毕。
“……所以是因为他打我,鼻烟壸才会破的。”
“我说了不是打你是打蚊子……”厚!一定要把他讲成欧打女人的坏蛋?这对郑仁凯来说是不能忍受的侮辱。“舅舅,我会打女人吗?”
“你不会!你绝不可能!”郑厚德安抚道。
“反正他就是打了我的脸。”戴岩静喊。
“是拍掉蚊子,喂你是不是有语言障碍?话都讲不清楚!”戴岩静翻白眼。“所以是他的错。”
“是她没把东西拿好。”郑仁凯强调。
“好了好了。”郑厚德了解,他很明理,决定升堂办案,威武。
首先,他看着衣着破烂的民女戴岩静。“鼻烟壸是从你手里掉下去的这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