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那你考给我看嘛!只要你考到九十分,就可以要求我别来烦你,怎么样?”她笑着提出挑战。
“这有什……等一下!”我突然看见她脸上的诡异笑容。“你故意激我,你以为我会上当吗?”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嘿!你很聪明嘛!听得出来我用激将法。”
“拜托,你的方法太拙劣了,聪明人一下就听出来了。”我有些洋洋得意,不过也纳闷,怎么她手法被识破了还笑得出来?
她将我一军:“是吗?那你这个自认聪明的人,怎么会连英文这小小的番话都搞不定啊?”
“这……我只是不屑,就像你说的,不过是个番话,干嘛学它?我可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
“可是据我所知,你这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似乎中文也学得不怎么样,我没说错吧!”真可恶!她居然先逼我进死巷子,再捅我一刀。
“好了,我们做个交易吧!只要你考超过九十分,我就自动离开。考虑看看喔,这可是你唯一摆月兑我的方法了,不然我真的会天天赖在你家。”她依然笑得甜甜的。“我明天再来,你可别又迟到了。”我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
到了门口时,她突然回过头来。“对了,明晚七点要是没在书房见到你,我就到撞球间找你啰!”那还得了!这样一来,我岂不被那群朋友笑掉大牙。而且我相信她真的会这么做,这个恐怖的女孩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有毅力的一个,我可不想沦为同学间的笑话。
第二天晚上七点,我乖乖的坐在书房里,觉得自己窝囊透了,居然被一个大我没几岁的女孩治得死死的。
起初我消极的抗拒她,不理会她的讲课,但很快的我就发现了,她看起来甜美温柔,却是个意志坚定又刚强的人,想跟她长期抗战,死得很难看的绝对不会是她。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我只好跟她配合了。
慢慢的,我的成绩从二十几分进步到四、五十分。她很会鼓励人,一点小小的进步到了她嘴里,全都变成了旷世的大进展了。最重要的是,她让我对英文有了狂热,不只局限在学校的教科书上,我们还经常一起阅读短篇小说或笑话,或是研究英文歌词。
她还常常提醒我读其他科目的方法,其实那些话以前早有其他人说过了,但出自她口中感觉却完全不同。虽然她不是那些科目的家教老师,但我还是渐渐爱上了读书的感觉,以及付出后获得丰盛收获的成就感。
我开始期待每次她来上课的日子,进而发现自己好喜欢看到她。因为可以常常看到她的笑容,读书也变成一件愉快的事。
但是当我的英文成绩进步到八十分左右时,却彷佛停滞不前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沮丧,甚至想放弃了。
“你又要认输了?”这次她小小的脸上没有笑容,反而是严肃无比的。“在我们一起奋斗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就要成功的时候,你却要认输了?”
“可是我……”我真的觉得自己尽力了,也许我没有那种天分吧!
“好吧!如果你愿意放弃,我也不坚持了。我走了,从明天起不再来了。”她收拾背包,转身就要走。
“别走!”我拉住她,那是我第一次碰到她的手。“别走,留下来帮我,你说过要等我考上九十分才走的。”她这才又展露笑容。“这才对嘛!”到了高三,突破了八十分障碍后,我的英文程度突飞猛进,几乎可以说到了控制自如的地步了。每次考完试我都知道自己会得几分,也就是说我可以控制自己的得分。而我从不让分数超过九十分,因为我不要她离开我。
“小表,你该不是故意的吧!每次都刚好八十八分、八十九分。”她识破了我的诡计。
“我不是小表。”我提出抗议。
“可是在我心目中,你还是个小表。”她笑得开心,还踮起脚尖,伸手模模我的头顶。
我趁机抓住她的手、抱住她。“我爱你!”我这样对她说。
她愣了几秒钟,随即拉开我的手,笑着说:“小表,学英文不必连洋鬼子的行为也学吧!别开老师玩笑了。”
我没说什么,只是耸耸肩,其实那真的是我的真心话。
她用绝美的笑容控制了我,我的成绩一下子就名列前茅了,而我的努力只是为了博取她欣慰的笑颜。趁着一次模拟考名列全校百名内的机会,我对她提出邀请,希望能请她到餐厅吃饭,只有我们两人。
“吃饭啊?”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要不这样好了,饭不急着吃,等你考上国立大学,我不但请你吃饭,还请你到舞厅跳舞,好不好?可是联考前就不要再提这些事了,你看怎么样?”我对她的缓兵之计感到失望,但也只能答应,把全副心思用在课业上。
我没有想到她会对我说谎!
在我卯足全力、拼了几个月,终于如愿考上国立大学后,她却一直避不见面。我花了好大的精神,总算打听出来:她在一家进口玩具公司工作。
我找到公司去的时候,她正准备下班。看到我,她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工作?”
“我托人调查的,或许我早该告诉你,有毅力的不只你一个。”我闷闷的说。
“找我有事吗?”她居然问得这么生疏,我开始觉得生气。
“你答应过我,只要我考上国立大学,你就要请我吃饭、跳舞。这个承诺你还记得吗?”她露出为难的神情。
“或者当初你只是随口说说?”想到她对这承诺居然不当一回事,我的怒气愈升愈高。
她怔了一下,摇摇头微笑道:“当然不是了,你现在有空吧?我马上就可以兑现我的承诺。”
她的这句话让我的怒气霎时平息。
我满怀喜悦的跟她一起共享晚餐,但那天晚上她都不太说话,以前惯有的笑容也不见了,不管我怎么逗她,她也只是勉强的笑着。
晚餐后,她问我:“想去哪儿跳舞?”尽避我爱她、渴望跟她独处,却不忍心看她闷闷不乐,所以我回答她:“你看起来很累了,我送你回去。”她点点头。
“有驾照了没有?”在车上,她问着。
“下个月满十八岁才能考。”知道她并不喜欢挥霍的富家子,我故意轻描淡写的提起:“车子是我老头送的,考上大学的礼物。”
“我差点忘了,你是衔着银汤匙出生的。”她若有似无的笑了,我不知道那笑容代表什么意思。
到了她家门口,我送她上楼,临进门前她对我说:“一辈子走在人家帮你铺着地毯的康庄大道上,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在遍地荆棘中理出一条路来的成就感,不是吗?”我终于了解她的用意了,她希望我靠自己的努力获取想要的东西,而不是仰赖家庭的庇荫。
于是我开始半工半读,虽然是在老头的公司,却是货真价实的从最底层做起,按照一般的规矩升迁,而公司里也没有人知道我是老头的儿子。工作虽然很辛苦,我却甘之如饴,因为知道她会欣赏这样的男人。
大二时,我在一个意外的情况下得知她早在十多岁就已结婚,且已育有一女。她先生就是她的上司,玩具公司的老板。
我几乎抓狂,到玩具公司砸烂了所有的桌椅、电脑,以及所有视线所及的物品。
她阻止其他人报警,并请所有人离开办公室,单独留下来面对我。
“你太激动了。”她望着我,这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