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迎月显得有些烦躁了。“我不是说了吗,我不会为难你,不会让你成为薄幸之人,我委屈点做你平妻,但你要答应我,日后需得我允许了才能去她房里,事事要以我为优先,掌家的实权也要交给我。”
听到她的话,骆佟心都冷了。
自己终究还是敌不过赫连迎月,纵然他带着重生前的记忆又如何?知道前生她欺骗了他的感情又如何?见到赫连迎月后,他还是无法自拔。
而现在,他之所以对她刻意冷淡,也是有意在折磨她吧,气她不告而别去了塞外,还不肯为他冲喜……
她懂了,适才他对自己的体贴和温柔举动,肯定都是做给赫连迎月看的,故意要气气赫连迎月……
她正想得揪心,不想却听到谈思璘的声音冷如冰霜、不带感情的传来——
“即便是迎娶平妻,我谈思璘的平妻也需得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子,但你并不是,怎么还能厚颜无耻的说出要嫁我为平妻?”
骆佟惊讶了一下,他在说什么?赫连迎月不清白?
同时,赫连迎月也是身子一颤,她勉强稳住了,强颜欢笑地问道:“思璘,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听不懂吗?那我可以说得再清楚一些。”他眼眸极冷,语带讥讽。“你在塞外的这段日子,已和大萧驻守边境的鲁将军私定了终身,如今忽然回京说要做我的平妻,是存心破坏萧周两国平静了百年的友好关系吗?”
若不是重生一次,他会被她的甜言蜜语所骗。
或许她对他真的还有情分吧,但他现在若不是当朝左丞,不是太子谋士,未来的天子近臣,她还会巴巴地回来吗?
“是谁告诉你的?”赫连迎月涨红了脸,恼怒到了极点,她环顾着身后的下人们,怒道:“说!是谁在造谣?是谁对谈大爷胡说八道?快给我说!”
她扬起了皮鞭,所有人都不由得直冒冷汗,这事除了赫连迎月两个贴身丫鬟之外,其余人都不知道,他们现在好怕会被灭口。
“何必为难他们?”谈思璘皱起了眉头。“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与你已不可能。”他说完就要走。
“思璘!”赫连迎月不管不顾,拦着扯着硬是不让他走,口中急切地道:“你怎么可能会爱这个低下的女人?你爱的人是我!你忘了吗?你爱的是我!”
谈思璘甩开她的手,面上不显喜怒,目光不带任何温度和感情。“所以我很懊悔,懊悔自己为何曾钟情于你,你根本不值得,是我将石头当成玉了。”
“谈思璘!”什么?石头?她是石头吗?她瞬间激愤不已,她完全不能忍受这个!
然而,谈思璘已携着骆佟离开,他头也不回,寸心和踏雨忙跟上去。
回到清风小筑,谈思璘吩咐寸心伺候一身狼狈的骆佟沐浴,他则不发一语的看着窗外。
骆佟自知理亏,便紧紧抿着唇去沐浴了,哪知道她沐浴出来,竟见到带来的箱笼全收拾好了,而他依然负手伫立在窗前。
“思璘……”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感到这么手足无措,无计可施下,她走上前,由身后抱住他,将头靠在他背上,轻声道:“对不起,我不应该偷跑出去。”
他任由她抱着,好一会儿才转身,却只说了两个字,“回府。”
骆佟有些讶异。“这么晚了……”
他的眉头紧锁。“不是跌跤了吗?你我都不是大夫,这里也没有大夫,需找大夫看过才能安心。”
他这么说,她实在不安哪。“对不起……”
“你竟然还爬窗子出去!”他把她拉进怀里,这会儿才咬牙道:“若不是温王受了箭伤,我提早回来,发现你不见踪影,大伙大惊失色的去找你,你认为当赫连迎月发现你是何人时,你还保得住孩子吗?”
骆佟不由得后怕,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现在知晓要怕了?”他轻昵的捏了捏她脸颊。“总之,这里有赫连迎月在,即便你没跌跤,咱们也不能再待下去,免得她来纠缠或者加害于你。”
“思璘……”她慢腾腾的看着他。“难道,你真没有半点动摇?”
他反问道:“你会对湛玉振动摇吗?”
骆佟当然摇头。
“同样的道理,前世我官拜左丞之后,她从塞外回来了,说了很多她情非得已的处境,当时我动摇了,相信了,重新接纳了她,若不是听见她与她父兄在商议要如何利用我的左丞之位来图利,我从未对她起过疑心。”
她把头埋在了他的怀中,低声道:“那么,她抱住你时,你为何没有立即推开她?”
他哦了一声,轻描淡写回道:“想引起你的妒意,只有我一人在嫉妒,太不公平了。”
她不由抬头望着他。“真是这个原因?”
他笑捧着她的脸。“如何,你不好受吗?”
她眨了眨眼眸,轻声道:“即便是前生我见到湛玉振和他妻子在我眼前离去,都没有这般难受,好像有人在我心上重重的刺了一针,心里顿时一阵酸楚,眼泪差点夺眶而出,我当真不明白……不明白自己怎会如此……”
她说得有些不流畅,但他敛了笑意,眼神大为悸动。“我的娘子,你不明白吗?不打紧,我听明白了就行。”
他低首堵住了她的唇,因为她的话里已包含了无限情意。
第二十章 喜得龙凤胎(1)
骆佟的肚子越来越大,谈思璘休沐时多半在陪她,有别的大人邀约,他总露个脸便回来,像是怕错过骆佟生产似的,还让太医日日过来给她请平安脉,又严正叮嘱飘雪、踏雨、寸心、抱琴,她的饮食全部都在明秀轩的厨房里做,也经常陪她在园子里散步,羡煞了旁人。
骆佟猜想,他生母在生他时发生了难产,因为如此,他才格外慎重看待她的临盆。
时序入夏,张令昕也迎了骆菲进门,偿了他的宿愿。
骆菲顶着理国公府二女乃女乃的头衔,时时往谈家跑,姊妹两人说起当日她们四哥与宝琴公主大婚那日,她们两个少女的闲聊被假山石隙里的两名男子听了去,如今她们分别嫁给了那两个人,都觉得缘分天定,实在奇妙。
“菲儿说,如果二爷没听见我们的对话,也不会与骆芙退婚,思璘你若没听见我们的对话,也不会兴起求娶我这个小小庶女的念头。”骆佟一笑。“所以了,那场婚宴何止改变了四哥的人生,也改变了我们四个人……不,应该是五个人才对,骆芙至今都无人上门说亲,唯一上门说亲的是让她做填房,她当然不肯,崔氏真是愁死了。”
打从思璘知道她的真实身分,在他面前,她说话就不拘束了,不称骆芙为姊,也不称崔氏为母,她的心机、她的喜怒,在他面前不假掩饰,不必担心他会瞧不起她的小奸小诈,也不必佯装她的心灵有多高贵,她是凡人,有讨厌的人,希望讨厌的人得到报应,这些都再正常不过。
前生她自喻高洁,自认品格不凡,她要做出淤泥而不染的奇女子,从不屈服于权势的气焰,而她最后得到了什么?不过是红颜薄命罢了,她从不知道原来平淡的日常如此幸福。
“那么娘子可曾想过——”谈思璘目光闪烁,极是开怀地道:“若是没有为夫扇动宝琴公主嫁人,也不会有让我们相遇的那场婚宴了。”
骆佟仔细一想,确实如此。
“我都不敢回想,若是你没有出现,我让崔氏随便嫁给了季十八会如何?”
谈思璘面不改色地道:“如今怕是在守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