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你去忙吧。”丁荷晴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不可忽视的沉静气质。
“好,那铃月……”莹星声音沙哑,突然觉得自己太没用了,瞧瞧主子,被休了,连一滴眼泪也没有,甚至还笑得出来。
“你先去整理,我想跟主子说些话。”铃月也觉得自己太丢人了,她拭干泪水,正视着静静看着窗外的主子。
莹星点了点头,先行离开。
第4章(2)
铃月吸了口长气后,走到门前,先将房门关上,再走来走去的将几个窗户也关上,连丁荷晴面前的那扇窗也给关上了。
丁荷晴诧异的看着这个一向理性的丫鬟,再看着她双手握拳,身子微微颤抖,还有那双含泪的眼眸,就知道她有话要说,她也不拐弯抹角,问道:“你将门窗全关了,要跟我说什么秘密?”
铃月深吸口气,哽咽的道:“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我家小姐。”
这件事,她已经怀疑很久了,但她逼自己不要多想,可是今日王爷休妻,主子的反应让她无法再漠视,眼前的女子绝不可能是她家主子,她的主子会哀求、会哭泣、会害怕,而不是如此的云淡风轻。
丁荷晴直视着她,坦承道:“我的确不是你家小姐,所以,如果你想离开,我会给你一笔足够优渥过一生的银子,你随时都可以走。”
“我家小姐呢?”铃月咬着牙,不敢狂吼而出,但泪已狂肆的落下。
“她死了,我则在因缘际会下进入这个身体。”丁荷晴说得平静。
铃月的脸色悚地一变,踉跄倒退两步跌坐在地,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她曾在别庄听几个下人聊过一些鬼故事,也有说书人说过附体重生的聊斋奇幻故事,但那些都只是听说,流传许久也无法考证,没想到如今她居然亲眼看到,她有些害怕紧张的吞咽一口口水,“你不怕我告诉别人?”
“别人会信吗?”丁荷晴笑着反问。
铃月愣了愣,是啊,谁会相信附体还魂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就在她还在怔愣之际,就见丁荷晴站起身,走向她,再蹲来,朝她伸出手。
“别坐地上了。”
铃月眼也不眨的望着她,脑海里迅速闪过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她很清楚是聪明果断有主见的她保护了自己跟莹星……
她咽下鲠在喉间的酸楚,忍着盈眶泪水,伸出手牵住她的手,让她将自己拉起身来,随即问了自家主子是怎么死的。
丁荷晴没有隐瞒,简略交代。
铃月的泪水再次克制不住地落下,她突然双膝跪下,对着门连磕三个响头,双手合十,低头喃声说着对自家主子的不舍难过及祝福。
丁荷晴只是静静的站立,原主有这么忠心的奴仆,也是她的福气。
铃月说完了心中要对主子说的话后,以跪姿转向丁荷晴,挺直了腰杆,“我愿意一辈子留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刚刚说的话,铃月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
“敢让你知道,就有把握你不会说出去,至于你要一辈子跟着我,可以,但时间到了,我会让你跟莹星嫁人生子,如果有遇到喜欢的,就主动告诉我,我也不必费神。”
丁荷晴说得理所当然,铃月却傻了,怎么突然说到嫁人了呢?
见铃月一副呆样,丁荷晴不由得勾起唇,催促道:“去帮莹星收拾,我们主仆得在这里住蚌几天呢。”
结果,朱靖只花了短短两天,就满足了丁荷晴的所有条件,可想而知,他有多么想摆月兑这个妻子。
第三天上午,丁荷晴主仆就上了马车,由何诚驾车,前往新的宅第,朱靖甚至没有出现,倒是李芳仪还特别出来送行,脸上的笑容比当头的烈阳还要灿烂。
宁王休妻的事瞬间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皇室那方也默许,没有反对的声浪出现,这虽然是在大家的预料之中,但事情的发展似乎与众人先前的预设有些不同。
丁荷晴虽然成为下堂妻,得到的补偿却令人称羡,听说宁王府大总管何诚亲自载送几箱的金子到丁荷晴的新住所——颐明园。
颐明园是城中闹中取静的园林宅第,是皇上赐给最宠爱的五皇子的,价值连城,宁王竟然就这样转赠给她。
这个消息已经够震惊的了,另一个更令人震撼的消息是,丁荷晴出族,从此与景宁侯府再无瓜葛!
一个下堂妻自请出族,与原家族断绝关系,再也无亲无戚,无靠山啊。
丁氏家族虽然声名狼藉,但总还是个百年世族,丁荷晴如此壮士断腕,不仅让百姓们雾里看花,街头巷尾议论纷纷,这个消息也传进了宫中。
御书房里,皇帝坐在御书案后,看着坐在另一边的朱靖,他正在翻看一些暗卫送进来的书信,这也是他这几天最专注的事,派人四处查探替天行道组织的消息。
皇帝眉头一拧,说道:“王妃她……该说丁泵娘吧,她出族的事,是皇儿出面办的?”
朱靖抬起头来,回道:“不是,何诚出面给了三箱黄金,侯府就笑咪咪的将丁荷晴从族谱上除名,还写了一张出族证明,那张证明也已交给了丁泵娘。”
“你休离的条件,朕没意见,只是你与她见了面也说了话,不觉得她是一个很特别的姑娘吗?”皇帝又问。
朱靖的脑海浮现丁荷晴的面容,还有那天在书房的一幕幕,他不想跟父皇坦承,这几日,他的心被一股莫名的不安缠绕着,但究竟是为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所以,他不再跟丁荷晴见面,即使她要离府的那一天,他也只是站在府中的阁楼上,看着她嘴角含笑,翩然带着两个丫鬟,步履从容的经过那些面露不忍或难过的奴仆,到了王府大门,坐上马车离开。
她无丝毫留恋,他却紧盯着车窗,以为她会拉开车帘,回头看看宁王府,但是她并没有……
他沉沉的吸了口长气,看着父皇,却是答非所问,“儿臣看了暗卫送来的书信,替天行道组织并非一个图利的组织,他们处理的一些人,总观来说,都不是好人。
皇帝知道儿子不想再谈丁荷晴的事,也不再逼迫。罢了,既然两人无缘,也无须强求,他看着儿子,附和了这个话题,“这一点朕也知道,所以在刘阁老与皇后那一派的朝臣要求朕大力扫荡时,朕虽应下,但并没有强力下令执行。”
朱靖顿时明白父皇是容许这个组织存在的,他翻看其中几封信函,这一年来,该组织铲奸除恶的行动力比起朝廷官员更胜一筹。
疏洪防塞的大堰工程,地方官贪污舞弊,导致工程延后,造成水患,老百姓死伤数百,当时父皇正病着,即使民怨冲天,事件通报到皇宫,还是让同一派的刘阁老给压了下来,找了几个替死官员便交代了。
但替天行道组织却将罪魁祸首,也就是贪污的地方官杀了,他的尸体就被丢在存放贪来官银的屋内。
这只是其中一桩,另外,还有更多该组织对草菅人命的皇族,甚至将视老百姓为刀俎鱼肉的贪官污吏进行不同程度的惩戒,有的惨死,有的断手,有的断脚,但留了命。
这些都是她冒着生命危险去执行的?所以她身上才必须带着那么多物品?想到这里,朱靖心中涌上浓浓的不舍,此刻的她,也许就在某个地方搏命……
他闷闷的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妥当,起身看着父皇,“儿臣跟晨光还有事,先行离开。”
“皇后找了几名闺女在御花园赏花,要皇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