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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田小姑娘 第23页

作者:寄秋

“好。”他微带哽咽。

这颗凡事为人设想的小扁豆,他会对她很好很好的。

“冬雷表哥,快给我瞧瞧姊姊给你包了几枚铜板,她这人忒小气了,去年给我的压岁钱才给五个铜板……”他买个糖吃就没了,到现在还想不起来吃的是什么糖,因为吃太少了,尝不出味道。

“不给看。”那是他的。

赵冬雷将捏得紧紧的红袋子高高举起,不让人瞧。

牛丰玉不满的咕哝。“你怎么和姊姊一样小家子气,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你们喔!太讨人嫌了。”

孩子气的说法让大家笑成一团。

“不必看了,就一枚铜板,象徵一元复始,一切重新开始,来年博个好兆头。”她看向赵冬雷,意思是说:瞧,我对你多好,没忘了求我家祖宗保佑你过得更好,你可要感恩。

赵冬雷但笑不语,深幽的墨瞳中异采轻漾。

“嗟!才一枚铜板而已,小气就小气,还一元复始……”待会再回屋数数今年得了多少压岁钱,他想买弹弓。

子时一过,鞭炮声齐鸣,此起彼落的迎接新年的到来。

这时,牛辉玉端了一碗长寿面出来,面里有颗水煮蛋。

“妹妹,生辰快乐。”

“姊姊,生辰好。”

牛家每一个孩子的生辰都是一碗母亲煮的长寿面和一颗水煮蛋,从没间断过,如今娘不在了,由一家之主代替。

“今日是你生辰?!”赵冬雷面有恼色,未及时备上贺礼。

“嗯!我是大年初一寅时出生,那时天未明,我爹原本要把我取名初玉,取其谐音,但是他觉得双字比较吉利……”她娘常在她耳边说着,有时还会笑着喊她初一。

第七章  灯会走水了(1)

初一起早要拜年。

初二起早走亲戚。

初三……

一眨眼,正月都过了一半,十五元宵月正圆。

这一天,由知县大人发起的百花会热热闹闹的展开,不过今天赏的不是花,而是人。

所谓的百花是由城里人家让女儿上台表演才艺,琴、棋、书、画、针黹女红刺绣,甚至歌舞都行,由地方上的文人雅士进行评监,牡丹为冠,国色天香。,芍药为次,技压全场;海棠第三,妩媚多情。

评选出的前三名各可获得二十两、十两、五两的奖励,及珠钗数支、绫罗绸缎两匹,还有两盒官制的胭脂水粉。

花会的高潮则是由这三位容貌出色的花美人乘坐香车绕城一圈,让全城百姓瞧见她们的花容月貌和才华,为今年的元宵节添上一点光采,月圆花好人娇美,福地洞天喜相逢。

只是原本一到元宵人就多,百姓赶着看花灯猜谜,适逢一年一度的百花会,那涌进城里的人潮就更多了,密密麻麻、人山人海,一个挨一个,连落脚的地都踩不到,个子矮一点的,那更是被架在半空飞了。

正如赵冬雷说过的话,人一多就容易出事。

先不论人群中有没有拐子,光是你挤过来我挤过去的就能把胖子挤出油水来,更别提立在灯市两旁的灯楼,一整排的灯笼燃着烛油,大家挤呀挤的把支撑牌楼的支架给挤倒了,一根倒下,其他支架也跟着应声而倒,摇晃的灯油溅了出来,瞬间整个灯笼着火,烧成一团。

不过是转眼间,整条街烈焰冲天,灯笼本来就是易燃物,加上又有油,还是木头搭建的支架,火势蔓延得相当迅速,一下子烧到两条街外的会宾楼,火势张狂。

应邀而来的赵冬雷和牛双玉正巧在会宾楼门口,两人目睹烈火如浪涛般烧来,凶勐而汹涌,一些逃避不及的百姓被掉下来的灯笼火沫子打到,惨叫一声变成火人。

这一幕太骇人了,牛双玉娇小的身躯不自觉偎向赵冬雷,小手紧紧捉住他胸口的衣服,她很想大声的告诉百姓,别跑了,一跑会产生风,让身上的火烧得更旺,就地扑倒滚动火势很快就灭了,可是她惊骇到喊不出声音。

赵冬雷小心的护住怀中的小人儿,不让人冲撞到她,她那么小一个,一撞就飞了。

两人极其谨慎的想避开拥挤的人潮,往安全的地带躲避,会宾楼在风口,若一着了火肯定无处逃生。

但是人一惊慌就会失去理智,横冲直撞不辨方向,管他前面是谁,先推倒再说,只要能活命,谁死都无所谓。

群众的力量是很可怕的。

赵冬雷已经使尽全力将怀里人儿紧紧搂住了,但因她个矮,往下一滑,他手才空不到眨眼的时间,她就被后头急着逃命的百姓给推开,跌在会宾楼门口的台阶上,手心擦破皮,直冒血珠子。

“小扁豆……”赵冬雷想挤过去,但是人太多,他又被推远了。

“赵冬雷,你快来,我一个人会怕……”好多人,这些人都疯了,她会被他们踩死。

此时的牛双玉很狼狈,她头发乱了,一只鞋不知被谁踩掉了,全身脏得像掉进煤坑里,双手抱膝蜷缩成虾状,想把自己缩小再缩小,小到别人看不到,免得一脚踩到她。

她看过世界盃足球赛暴动造成伤亡的报导,死者不是被活活打死的,而是跑动时不慎跌倒,被一个又一个的后来者踩死。

她不想成为其中一个。

远远看到即使再苦再累也没落过泪的小泵娘居然泪盈满眶,赵冬雷双目发红了,像头野兽般一拳打倒挡在前面的人。“滚——别挡我的路!”

他一连打倒十数人,十指间流的不知是谁的血,前方才稍微空出一点闪身而过的夹缝。

之后又有几人被他或摔或扔或直接击倒,其他见状者吓到了,连忙从他身边绕道而行,没人敢靠他太近。

“小扁豆……”模到了,他不会再放手。

“呜呜……赵冬雷,你到哪去了,不准放下我一个人……”火好大,快烧到她了,到处是火油味。

“别怕,我在,没人伤得了你。”赵冬雷伸出手想把她拉过来,没想到下一瞬间她竟整个人扑了过来。

咚!

痛。

没站稳的赵冬雷被牛双玉扑倒在地,后脑杓重重往会宾楼的石阶一叩,当下一道血柱喷了出来。

他眼前一黑,很多遗忘的记忆有如狂卷的疾风暴雨,飞快地从眼前掠过,他痛得直想晕过去。

只是耳边不断传来呜咽的哭泣声,一声一声地敲痛他的心,他很想告诉她:他没事,可是一直涌现的记忆逼他去看、去接受,他忽然发现自己很累,不想清醒。

饼了一会儿,深潭般的阵子缓缓睁开,原有的一丝柔情被冷意取代,他伸手推开趴在他胸前的小泵娘。

“救命恩人想要我的命尽避取去,不必用这么激烈的手段要我命。”他坐起身,看着她哭得鼻头发红的小脸。

牛双玉抽噎着,泪眼朦眬。“我以为我把你害死了,我不是有意的,你一直叫不醒……”

“我晕了。”他模模脑后,满手的血。

抹了抹泪,她不安的看了看他头上的伤。“我想也是,那石阶很硬,人没死也去了半条命,你……”

“扶我起来。”此处太危险了。

火,还在烧着。

脾楼底下还有在奔跑的百姓,尖叫声、狂啸声、凄厉害怕的惊恐声,以及火烧着木头的哔剥声。

杂乱的声音不住地伴随灼人的热风涌至,救灾的城防兵永远慢人一步出现,烧到民房的大火已控制不住了。

“赵冬雷,我们要往哪边走,到处都是火……”浓烟密布,她都看不清楚哪里有火,哪里可以逃生。

赵冬雷?他眉间一蹙。“我想想……”

是了,他借用赵冬雷那小子的名字,不想别人认出他是谁,好躲开无止境的追杀,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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