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后咱们可以请姥姥、姥爷他们来咱们家玩吗?”莹莹抬着小脸期盼的再问。
胡兰悦将要带过去的随身物品收进箱笼里,微笑的回答女儿,“等咱们安顿好之后,娘会找个日子请他们过来。”
“太好了!”小脸蛋兴奋得红通通,莹莹吱吱喳喳的在母亲身边说起日后要在新家生活的事。
胡兰悦带着笑和女儿说着话,房外忽然一阵喧哗,有个丫头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也顾不得行礼,神色惊惶的禀告——
“二夫人,不好了,大爷和舅老爷说青眉姊和荔儿跑去大爷的房里偷银子,被大爷和舅老爷撞见,荔儿当场就被打死,青眉姊则逃走了,大爷和舅老爷这会儿要来抓青眉姊!”
闻言,胡兰悦震惊的站起身,“青眉和荔儿绝不可能出这种事来!”
“奴婢也是这么认为,可大爷和舅老爷一口咬定是他们亲眼瞧见,上门要求夫人您交出青眉姊给他们处置。奴婢说青眉姊还没回来,可他们不信,这会儿正指使人在咱们院子里大肆找人。”婢女说得又急又气。
“别说青眉还没有回来,就是青眉回来了,我也绝不会把青眉交给他们,我出去见他们!”
胡兰悦让女乃娘将女儿先带回她的房间,接着来到前头,看见盛明东和李辉两人领着几个下人里里外外东翻西找,脸色一沉。
“都给我住手!大伯、舅舅,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盛明东略略迟疑,这毕竟是弟弟住的院子,他不敢太放肆,但李辉却没有任何顾忌,蛮横道:“自然是找那个胆大包天跑去明东房里偷钱的丫头,你要是知道她藏在哪里,就快把她交出来!”
李辉不是盛家的人,胡兰暂时没理会他,目光严厉的看向盛明东,“我听说荔儿被打死了,可有这事?”
“不、不是我,是舅舅,谁让她胆大包天的跑去我那里偷银子!”盛明东有些心虚的闪躲她的眼神。
胡兰悦面色冷凝,这两人不由分说闯进她这里搜人,还在青眉和荔儿身上扣上了偷钱的罪名,其中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而且定很重要,他们才会不惜杀人灭口。
她不能让青眉也被他们杀了!
她抬手按住隐隐作疼的心口,努力稳住心绪,在这当口她绝不能犯病,否则救不了青眉。
她沉声质问;“倘若真如大伯所说,荔儿偷了钱,那也罪不致死,她是我的丫鬟,大伯该做的是将她抓起来送到我这儿治罪,而不是擅自叫人打死她,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盛明东没答腔,李辉则一开口就指责她,“敢偷主子的钱,打死又怎么啦?你的下人做出这种事,你不仅不惭愧,还如此袒护她们,你这个主子是怎么当的,莫怪手下的丫鬟都当贼去了!”
“青眉和荔儿跟随我多年,我不相信她们会做出这种事,若她们真要偷钱,我的钱岂不是更多,她们为何要舍近求远的跑去大伯那里偷钱?”胡兰悦寒声诘问。
盛明东被她给驳得答不出话来,他原本就因不久前得知的秘密惊得心绪不宁,这下又闹出人命,他几乎乱了方寸,所有的事全听凭李辉指使。
李辉此刻一心只想抓住偷听到秘密的青眉,不愿与她再多纠缠下去,不耐烦的推了她,“少罗嗦,咱们说她们偷了钱就是偷了钱,你给我滚开,别再挡着老子找人,今日老子非要把那丫头揪出来不可!”若是让那丫头把那秘密泄露出去,他们就完了!
胡兰悦冷不防被他用力推了一把,身子不稳的跌向了一旁,胸口先撞向旁边突出的桌角,再整个人摔倒在地。
她脸色惨白,双手紧按着剧烈疼痛的胸口,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喘不过气,旁边的丫鬟婆子们见状,赶紧上前要扶起她,她抬起一只手想说话,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就这么失去了意识。
丫鬟婆子吓坏了,“夫人、夫人——”
有个婆子下意识的伸手探了她的鼻息,惊叫出声,“啊,夫人没气了!”
几个下人顿时慌成一团。
一个丫鬟悲愤的怒指李辉,“咱们夫人与舅老爷无冤无仇,你怎么下得了毒手,害死咱们夫人!”
屋里其他的婆子丫鬟闻言,也纷纷悲怒的指责李辉,“没错,你闯进来杀了咱们夫人,你要给咱们夫人赔命!”
瞥见胡兰悦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似是真的死了,李辉和盛明东脸色愀变。
李辉连忙撇清责任,“与我无关,是她自个儿没站好才撞向桌角,不是我害她的!”
“舅舅,别说了,咱们快走!”盛明东吓白了脸,神色仓惶的拉着他赶紧离开。
荔儿是下人,死了无所谓,但胡兰悦可是盛明封的妻子,她这一死干系可大了。
他们前脚一走,有个丫鬟忽然发现自家夫人的胸口隐隐有起伏,似乎还有气息,再探了探她的脉博,喜道:“张嫂,你看错了,夫人没死,还有气,快把夫人的护心丹拿来,先让她服下,再去请大夫过来!”
日落时分,盛明封刚走进院子,就有丫鬟上前将先前发生的事一一禀告他。
“夫人当时被舅老爷给推得撞向桌角,昏厥过去,至今未醒,小姐吓坏了,一直守在她床榻边哭着,还有青眉姊到现下都还不见人影,也不知是不是被大爷他们给抓了,还是同荔儿一样被打死了……”
乍然得知妻子被李辉和兄长给害得昏厥不醒,盛明封又惊又怒,他比谁都清楚胡兰悦的身子有多娇弱,哪里禁得起这般粗暴的对待,心急的快步走向寝房。
进到房里,他就看见女儿小小的身子趴在床榻边,一声声叫着,“娘、娘、娘……”
那仿佛幼兽般的哀鸣声让人闻之鼻酸。
他走过去,莹莹见到他回来,小脸布满泪痕,伤心的扑到他怀里哭喊着,“爹,刚才有坏人来欺负娘,害得娘昏倒了,莹莹好害怕,怎么叫娘都叫不醒,你快帮莹莹把娘叫起来。”
盛明封顾不得哄女儿,着急的看向床榻上的妻子,见她面无血色,双眸紧闭,他心口一紧,轻抚妻子那宛如沉睡般的脸庞,试着想唤醒她,“兰悦、兰悦……”
他连唤了数十声,与女儿一样迟迟唤不醒她,他回头询问房里的下人,“可有请大夫来瞧过?”
守在旁边的一个婆子抬袖拭了拭泪,出声答道:“先前已请了个大夫来看过夫人,大夫说……”她吞吞吐吐的不敢说下去。
盛明封焦急的催问:“大夫说什么?”
“大夫、大夫说,让咱们……”那婆子举起衣袖捂着脸,哽咽的说不下去。
盛明封一时没明白那婆子的意思,“让咱们怎么样?!”
“大夫让咱们、让咱们准备夫人的后事!”那婆子说完哭了出声。
盛明封整个人仿佛被冻住,一动不动,须臾,他才眨了眨眼,看向那婆子,嗓音很轻的再问道:“你方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
屋里的丫鬟婆子全都跪倒在地上,自责的垂泪道。“是奴婢们没有保护好夫人,请二爷责罚!”
望着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盛明封咽喉紧涩的出不了声,胸腔里的那颗心仿佛被紧紧掐住似的。
他两眼赤红,缓缓回头看向躺在床榻上无知无觉的妻子,胸口痛得宛如被人一刀刀的凌迟着,他弯,将她紧紧搂入怀中。
“不可能,兰悦不会死,我不相信……对了,还有太医院!我带她去太医院,那些太医一定有办法治好她!”
说着,他急不可待的抱起她,大吼着吩咐曹方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