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不上课了。”巴可蕾淡然地说,心里有说不出的失望。
“你没事吧?”学长蹲正色地问。
她吸了吸鼻子,摇头。
“他是不是你男朋友?”
“你怎么这么问?”
“他一进来时,看到我和你在排舞,眼神好像恨不得要把我宰了。”学长惊险地说。
“有吗?”她并没有发现,那时她看都不敢看他。
“从实招来,他是不是?”
“他……是。”只限于昨晚,现在应该不是了。
“那你应该先跟他预告有男教师在场,造成误会可不好。”他心想那位项先生可能是愤而离去。
“对你真不好意思,下次不会了。”
“别那么说,我先走了,晚上社团还有一堂课。”
“你的钟点费我仍会记下。”
学长拍拍她的肩,立起身,拎了背包洒月兑地走了。
舞蹈教室里静悄悄的,只剩巴可蕾。
项仕鸿本是今晚最后一个学生,但他不会再回来了,也可能从此以后都不来了。
要是他不来,她得把学费退给他。
她合上便当,舍不得吃掉他给的爱心炒饭,低落的心情也让她吃不下,她想把它冰在小冰箱的冷冻室,就当作……一个纪念。
而握寿司的便当不能久放,待会儿她去武馆向大哥借车时,就送去给学员们分享了。
虽然项仕鸿被她气走了,晚上她还是要去替他巡夜,他能平安,她才能安心。
她爬起身,进房换下舞衣,进浴室里冲澡,梳洗更衣后,她走出舞蹈教室,略微整理后才熄灯,出发去武术馆。
第6章(2)
深夜,半山腰的独幢豪宅没开半盏灯。
幽暗中,项仕鸿独坐在二楼书房外的花园阳台,他身着晨褛,长腿搁在休闲桌上,整个人动也不动,心情恶劣到连美股盘势都懒得看。
他被巴可蕾气坏了,也痛恨自己居然满心失恋的痛苦。
从来不曾有人带给他如此深的挫折感,他付出情感,她竟然没当一回事。
他活生生当了猪头。
她无情的话像苍蝇一样在他耳朵嗡嗡作响,挥也挥之不去。
可恼又可恶的女人,害他像个呆子。
噗噗噗……
什么声音那么吵?
声音持续好一阵子,他不耐烦地挪下双腿,起身走到阳台前的栏杆看个究竟。
原来是辆车子正开上山来,经过他的门前,吃力地绕向后方山路,噗噗叫的引擎声在静夜里听来格外扰人。
他从未在这么晚还待在户外,也没见过这辆车,他的邻居不太可能有这么破的车,大概是上山夜游的游客。
他不加以理会,坐回椅子上,隔了约五分钟,噗噗噗的声音又来了,这回那声音听起来变成“噗……噗……噗……”,像车快挂点了。
他低咒,恼人的车声突然中断,接着有人开了车门。
他起身,看是谁半夜不睡,上山来吵人?
就在他的左前方路上,他看见街灯下有抹纤细的人影,枯站在冒烟的车前发愁,她长及腰的秀发宛如涓瀑,身上穿着日系甜美风的露肩伞状上衣和短裤,配着平底凉鞋,雪白匀称的小腿绑着细细的鞋带,性感又动人。
巴可蕾?
怎会是她,都几点了她不睡,上山来做什么?
他该下去看看吗?她的车好像故障了……
不不,他万万不能理她,他不能连基本的尊严都赔上。
他冷冷地看着她试着在开引擎盖,怎么使劲都打不开……
傻瓜!连引擎盖都不会开,那得先在车内将开关打开,盖子才掀得起来。
他多想用力地嘲笑她,可他办不到,在这大半夜里,她一个人若真处理不来该怎么办?还有,她有没有带手机,知不知道道路救援的电话?万一她什么都不懂,是要徒步走下山吗?纵使下得了山,这时间没有公交车,没有捷运,一个女孩搭出租车多危险?
说不理她,偏偏他心里就有千百个理由,迫使他非去理她不可,唉!
他的脚步移动了,往内走去,更衣下楼。
巴可蕾正愁苦着一张脸和大哥的老爷车奋战,使劲地想打开车前盖看个究竟,双手都弄脏了,但它不动就是不动,真不知回去该怎么向大哥交代才好?
“需要帮忙吗?”
她突然听见项仕鸿的声音,吓了一跳,黑黑的两手僵在半空中,侧过头一看,他竟出现在他的家门口。
她喉咙梗住了,欲语还休,而他朝她走来了,他每接近一步,她的心跳就愈急促。
“没听见我问你吗?”他站定在她面前问。
她脸色苍白地望着他冷硬的表情,久久才出声说:“你怎么还没睡?”
“被这辆车吵醒了,这是谁的车?”他把睡不着的责任全推给她。
“我大哥的。”
“你这么晚了不睡,上山来做什么?”
“我……”她想着要不要告诉他,她时常都鸡婆的上山来替他巡逻?
“算了。”他一脸冷然地说,怕再往下问,答案是上山来跟谁约会,他会受不了。“有道路救援的电话吗?”
“没有。”面对他一径冷漠的脸色,她很难受。
他用自己的手机拨打,通知拖吊车前来处理。
“等一下,二十分钟就到了。”他合上手机,冷冷地说。
“你干么要帮我?”她迷惑着,他的举动很热心,态度却是冷冰冰的。
“举手之劳而已。”他也很难明白自己干么要帮她。
“谢谢,你可以进屋里,我自己等拖吊车就行了……外面风很凉,万一感冒了可不好。”
“你何必在意我?”
她眼眶忽红,颤着唇想对他说,她不只在意他,其实还爱着他,可是他凛然的目光让她说不出口。
他冷睨着她,心口紧拧,搞不懂她为什么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两人就在街灯下互望了好一会儿,无言地别开脸。
他走到路旁,她站在车边,没有说话。
终于拖吊车来了,司机是个年轻的壮汉,他下车来确认。“先生,是你打电话来的吧?”
“嗯,是这位小姐的车。”项仕鸿点了头。
年轻壮汉看了巴可蕾一眼,上车调整机具,驾轻就熟地把待修的车固定在拖吊车后面,拿文件抄下车牌,问明指定的修车厂后,把文件拿给巴可蕾签名,好意地问:“小姐要一起上车吗?我可以顺便送你一程。”
巴可蕾很愿意,才要开口——
“不用。”项仕鸿替她说了。
她很讶异地望向他,他是想叫她走路下山吗?
项仕鸿没理她,也没看她,他就是不放她一个人坐上陌生男子的车。
年轻壮汉没意见,收回文件,上车,下山了。
巴可蕾眼看着拖吊车走了,她心跌入谷底,无奈地转身,打算一步一步走下山去,而她才跨出一步,手臂就被扯住了。
“你要去哪里?先进去洗个手,待会儿我送你回去。”项仕鸿扣住她的手臂说。
“你要送我?”
“难道你要用走的?”他嘲弄着。
“难不倒我。”她眼神暗淡地说。
“进去。”他废话不多说,他怎能让她单独走在危险的山路。
她踌躇,他难以捉模的心思害她压根儿就不知他在想什么。
“不敢来我家?”他牵动唇,讽刺地说:“我不会对你兽性大发,放心。”
她愣住,眼泪疯狂地涌上她眼眶,此刻才明白,她晚上说的那些话伤得他有多深。
他的心里要是真的像他表面上那么冷漠,根本就不会管她了。
但他帮了她大忙,可见得……他也许跟她一样,也还抱着一丝爱的希望。
“对不起。”
又说对不起?他放开她的手臂,双手插在腰上,瞪着她眼睫上晶莹的泪,心头乱纷纷,浑身躁热。
“怎么回事?”他心里明明是关心她的,语气却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