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登入注册
夜间

聘后为妻 第19页

作者:乔宁

缪容青总算发觉她不对劲,她这分明是睁着眼梦魇!连眼前站的人是谁都弄不清楚,只是六神无主的抵抗着外来侵犯。

“容青,你这是在做什么?”缪萦见缪容青抱起了冉碧心,当下大惊。

缪容青不应声,兀自抱起怀里打着哆嗦的人儿,转身走向段霖。

段霖见状,当即意会过来,便将缪容青的马儿牵来。

“容青!”缪萦僵白着脸低嚷。

“护送皇上回承德宫。”缪容青将冉碧心抱上了马,随后跃上马背,居高临下的命令起随缪萦来的禁卫军。

禁卫军不敢不从,个个抱拳领命,朝着马背上的高大身影颔首行礼。

明眼人都晓得,如今掌控大梁权柄的主子是谁;缪容青既掌有内阎议政权责,手中又握有虎符,等同于大梁一半兵马皆听从他的指挥。

龙椅上坐的是谁已不再重要,聪明人当知,大梁皇权掌握于谁之手,皇帝不过是一个虚词罢了,谁当都一样。

挥动马鞭之前,缪容青撇首,望向一脸震惊的缪萦,神情冷漠地道:“娘娘且息怒,贤妃虽有错,但错不至死,微臣先行带贤妃回仪元宫,待到贤妃缓过神之后,再行定夺。”

言下之意,便是贤妃此人他保定了,不容谁再多做置喙。

缪萦是一路看着缪容青长大的,虽说两人出自不同娘胎,可她对这个弟弟是费煞苦心,十多年来从旁推波助澜,帮着他走到眼下这一步,对他的期许自然不比双亲少。

尽避这个被世人誉为神童的弟弟,自幼聪明早慧,对谁都是清冷冷的,不怎么亲厚,可他一向听她的话,除去涉及朝廷政治的事,旁的几乎都照她的意思走,从未当众拂了她的意,甚至是语出不敬。

眼前他竟为了冉氏,对她怒目相向!

究竟,这个冉氏有什么特殊之处?莫非容青对她……

看着缪容青毫不避讳地将冉碧心护在身前,策马而去的背影,缪萦心下一沉。

蓦然,她又想起方才冉碧心欲受杖刑时,不畏死的那抹坚毅眼神,冷不防地打了个激灵。

“娘娘?”老嬷嬷察觉主子有异,连忙上前搀扶。

“庄嬷嬷,你可还记得那个人?”

“主子是说……”

缪萦闭了闭眼,脑中回溯起十多年前的深宫旧事,而后才低低吐语:“莫才人。”

打从缪萦入宫第二年便跟在身边伺候的庄嬷嬷,先是一楞,记性好的她随即想起那个容貌清丽、性子寡淡却也坚毅的女子。

“都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娘娘怎会……”

“回祥宁宫。”

缪萦不愿再多想,头一甩便往凤辇走去。她在心底不断告诉自己,莫瑶然已死了十多年,绝无可能变成十多岁的冉碧心再回宫的。

是了,一切不过是她多心罢了。不过是一双酷似的眼,偶然间肖似的神韵,怎可能会是同一个人?

绝无可能。

第5章(2)

缪容青将冉碧心抱进了仪元宫,守在正殿里的铃兰一见着缪容青,当下白了脸,慌乱不已。

“去打盆水和沏壶热茶过来!”

怎料,铃兰尚未做出反应,缪容青已冷厉地落下命令。

铃兰回过神,瞥见缪容青怀里的冉碧心,整个人不停打颤,脸色惨白,两眼无神的直视前方,咬得死紧的下唇缓缓渗出血丝。

虽不详内情,可铃兰也看得出主子有异,不敢多问,应声之后便急急退下。

缪容青将人抱到里间偏厅,让她在红木雕瑞兽纹饰宝座上落坐。

“冉碧心?你可有听见?”他单手扶在她身后,一手轻拍她脸颊。

她猛然一惊,仿佛将死之人,面色青惨,奋力推开他,整个身子往后缩起。

“……别打了……别再打了!”她忽嫣红着眼眶,又怒又怕的娇吼。

“你看好,我没打你。”他缓缓放下双手,黑眸盯紧她每一个举动。

默了好片刻,她眨了眨眼,好似已回神,可当他探手抚上她脸颊的泪痕,她突然又往后缩了下,染着血丝的唇瓣一颤,下一刻放声痛哭。

“欢儿……把我的欢儿还给我……”她哭得近乎崩溃心碎。

“耿欢人在承德宫,好得很。”他小心翼翼的安抚她。

她摇了摇螓首,泪如雨下,目无焦距,不知在对谁诉苦:“我的欢儿还那么小,她怎忍心这样对他!她怎忍心下这样的毒手!”

“你说的她是……缪萦?”缪容青直觉问道。

冉碧心一窒,这名字仿佛咒术般,早已不见血色的娇颜,霎时越发惧怕,浑身抖得更厉害,像是有人正掐着她的颈子似地,张了张唇瓣,却吐不出半个字。

见她这般,缪容青眉头深皱,心下不忍,遂伸手将她拉入怀里。

“莫怕,有我在,她伤不了你。”

大手在她背后轻揉,和缓她紧绷的腰背,他的声嗓更是异常温柔,异常的轻,仿佛怕一个声嗓过大,便会伤着她。

铃兰端着水盆进来时,正好撞见这一幕,她心下震愕,又不敢显露于外,低下头快步入内,将水盆往几案一搁。

“茶呢?”缪容青冷声问道。

“奴婢这就去端来。”铃兰低头福着身退出去。

片刻后,铃兰将沏好的茶送上来,缪容青端起杯盏,送至冉碧心的嘴边,哄着她喝下。

冉碧心就着他端来的杯盏浅抿一口,茶香入喉,温暖了直发寒的身子。

见她心魂渐定,涣散的眸光逐渐聚拢,缪容青放下杯盏,取饼方才铃兰已拧湿的锦帕,替她擦去脸上的冷汗与泪痕。

蓦地,一只纤手按住了缪容青握着锦帕的大手,他停住,望向已回过神的女人。

“……你究竟想要什么?”冉碧心眸底隐约流映水光,可泪水已止住,重新抹上昔日的倔硬。

“我想知道,你究竟是谁。”缪容青目光灼灼,直截了当对她坦白。

冉碧心幽幽地望着他,始终没开口。

缪容青不逼她,只是拉开覆在手背上的纤手,继续帮她擦拭脸上的泪迹。

“我曾经死过一次。”

死寂的氛围中,柔雅但不柔弱的嗓音响起。冉碧心直视着他双眼,面无表情地轻诉前尘。

缪容青拿开了手,将锦帕搁回水盆里,晃漾的水面,倒映出两人四目相顾的影像。

“我有过孩子……因为遭人设局,险些摔死,虽然侥幸救起,但成了痴儿。即便如此,她依然不肯放过我,当着我的面,命人将两岁大的孩子压在水盆里,活活淹死。”

“……孩子死后,便轮到我。她把德妃的死栽赃到我头上,命人将我杖毙,她就坐在旁边,看着我挨棍,一下又一下,直到我挨不住了,痛得吐血,痛到只剩最后一口气,她才肯走。”

冉碧心这话说得杂乱无章,没头没脑的,且还牵扯到宫中旧人,任谁来听都会觉着荒谬至极,恐怕还会认定她中了邪,方会神智不清的胡言乱语。

“我的死相凄惨,尸身连夜被运出宫外,葬在皇京近郊的一处乱葬岗,连座坟冢也没有。”

缪容青只目光沉沉的看着她,专注凝神的听着,面上没有一丝不耐或怀疑之色,仿佛正听着一件再正经不过的大事。

末了,一声哽咽过后,冉碧心别开了脸,抬起手背抹了抹眼角湿痕。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对这个奸臣吐露心中的秘密,她肯定是方才被吓傻了,要不便是……被他所救,方会产生依赖之心。

他不会信的。如此荒唐的故事,没人会信。偶尔午夜梦回,当她被“前生”自个儿七窍流血的可怖死相吓醒,她亦觉着那仿佛成了一场梦。

永远挥之不去的梦魇。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单击键盘左右键(← →)可以上下翻页

加入书签|返回书页|返回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