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的话,小的叫安荣。”
“安荣,谢谢你。”
见冉碧心正眼瞧着自己,且面带微笑,习惯了被妃嫔冷言冷语发落的安荣,不禁赧然的心生几分感动。
的这就去请缪大人。”安荣躬了个身,机灵地往外跑。
不出片刻,就见一道高大坚实的身影昂首阔步,仿佛逛自家后宅似的那般自然。
仗着皇太后撑腰,如今又是大梁王朝立国以来最年轻的宰相,
这人怕是大梁王朝历来最厉害,注定名留青史一只是不知是美名或臭名一的奸佞。
被某只奸佞的态度激到肝火直冒的冉碧心,忍不住狂月复诽,面上却仍得扬着可掬笑容,起身相迎。
“缪相大人请坐。”生怕笑里暗藏的不悦被察觉,冉碧心假意忙着招呼张罗,“春兰,上茶。”
缪容青行了个虚礼,接着便一派当自个家的架势,在麒麟嵌琉璃玉红木圈椅上落坐。
冉碧心面上笑容微僵,瞅了某人几眼才收起笑,缓缓落坐。
缪容青望着她,用着炯炯审视的目光,语气不冷不热的道:“数月未见,娘娘的气色看上去极好,似在这宫中过得如鱼得水。”
冉碧心当下心底打了个突,面上笑笑地回道:“托大人的福,本宫守分守己,不去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位置,亦不争不抢,好好过自己的舒心日子,心念正,人便站得正,无论身在何处,自然都能过得如鱼得水。”
她这话说得倒灵巧轻快,可若是多留些心眼,不难察觉出这话中藏着弦外之音……分明是在拐弯抹角暗讽他,争夺不属于他的位置。
捧起黑亮的兔毫盏,缪容青啜了一口白茶润润喉,然后挑眸睐向同样捧盏品茶的冉碧心。
“微臣有件事始终想不明白,还望娘娘能帮微臣解惑。”
“大人客气了。本宫不过是一介妇道人家,大人可是堂堂宰相,饱读诗书,胸拥经国之才,本宫目不识丁,出身寒微,眼界浅短,懂的不多,能帮上大人什么忙。”
扁凭她能说出这番对应,便能猜知她月复里有墨,怎会是目不识丁的贫门女?
缪容青黑眸湛湛,似要看穿她那般,直盯着她,道:“娘娘自称目不识丁,可素闻娘娘对膳食颇见精通,甚至还找来了御膳房的厨子与膳工相切磋,写下了一部膳食录。”
他这是光明正大的让她晓得,仪元宫里有他安插的眼线吗?还真是目中无人!冉碧心内心气炸,偏又不能对这人怎么样,只能暗自在心底臭骂一气。
冉碧心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大人也晓得,后宫不比诚王府,这儿人才济济,有些宫人与女官还是饱读诗书的官宦之后,本宫闲来无事,便让那些宫人教本宫读书识字。”
皇宫里的宫婢分为数种,一是经过择选、自愿入宫为奴的,这类宫婢太监有押身契,约定几年为限,年限一到便能离宫。二是由于家贫或者其他缘由,辗转进入宫中终身为奴的,这类人通常直至年迈或生有重病,得获内侍监批准,或是伺候的主子口头允可,方能放出宫。
这是宫婢的部分,另外尚有位阶高上一些的女官,这些女官可能是家道中落的名门之后,抑或是祖上曾经为官,因此饱读诗书,抑或深谙医术与其他专才,入宫之后通过内侍监的试验,便可升任为女官,依照各自的专才分拨到六局。
六局分别是尚宫局、尚仪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寝局、尚功局,完全是仿照朝廷六部而设立,每局设有两到三人,位居六品,领有俸禄。
有些学问深湛、精通笔墨诗词礼乐的女官,则会被找去管束教导地位较低的宫婢,更好一些的,则是负责跟在皇子、皇女身边,陪同一块儿学习。
这些女官倘若再幸运些,极有可能被皇帝或皇子看中,若再侍了寝,便有可能被册封为妃嫔,一夕翻身。
是以,一般宫人与太监对这些女官可是客气得很,不敢任意得罪之。
冉碧心把女官搬出来当借口,缪容青自然也没得当面戳破她。
只不过,他又想起方才她看待缪萦的眼神,不由得心生疑窦。
“娘娘进宫也有数月之久,这段时日与皇太后处得可好?”
听他问起缪萦,冉碧心的面色起了微妙变化,可一闪即逝,不敢让他觉察。
只可惜,缪容青是何等人也,早已将她眼中那抹冰冷尽收眼底。
看来,那真不是错觉,这个冉氏确实恨着缪萦,可他不明白这样深沉的恨意,从何而来?若说是缪萦待她不好,让她当不成皇后,似乎尚不至于恨到这个份上。
若说是这段日子缪萦处处表现出不待见她的态度,也不大可能,她那抹恨意,已臻深仇大恨的程度,非同小厌小恨。
“不劳大人提醒,本宫也晓得皇太后不喜本宫,毕竟本宫出身卑微,怕是连六局女官都比不上,皇太后愿意让本宫留在后宫,继续服侍皇上,已属难能可贵,至于处得好不好,本宫不敢多想。”
见她说话这般老实,缪容青别有深意的凝瞅着她。
冉碧心被他盯得内心发毛,后背一阵凉,连忙垂下眼,假意低头品啜盏中白茶。
“娘娘对膳食方面甚有钻研,听说平素在仪元宫经常亲自进小厨房料膳。”
这人又想打什么歪主意?冉碧心深觉不妙的抬起眼。
只见缪容青那张俊颜端着笑,依然是那派皇城之中唯我独尊的狂妄笑容。
他毫不害臊地要求道:“微臣刚刚下朝不久,便让皇太后请去祥宁宫商议选秀一事,至今还未用膳,娘娘可否帮微臣煮碗面?”
冉碧心呆住。
他、他这是明目张胆的支使她?这人会不会太嚣张了?!好歹她还是后宫四妃之一,是皇帝的妃子,他这个奸佞再怎么样,仍算是臣子,怎能这般命令她?
可恶,孰能忍,孰不能忍?冉碧心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发难时,那头端坐在圈椅上的某人,忽又语气悠然地启了嗓。
“上回尝过娘娘的手艺,微臣便一直念念不忘,想着若能再吃上一回,不知该有多好。”
闻言,冉碧心正要月兑口的斥责,立马又吞了回去。明知这人说的是虚话,不可能是肺腑之言,可她与多数人一样,都喜欢听赞扬的话。
缪容青目光含笑的睐着她,见她原先涨红脸,瞪大眼,眼下又恢复成可掬笑颜,不禁笑想:这个冉氏看似复杂,其实脾气甚好捉模。
原来是爱听人家称赞她手艺的话,莫怪上回这般气他。
“既然大人这么说,那本宫怎好意思推辞。”冉碧心就恨自己这个烂性子,每次一听别人的赞扬,便难以拒绝对方。
“有劳娘娘了。”缪容青好整以暇的端盏品啜,那悠然自得的态度,那一派闲适慵懒的架势,当下气坏了冉碧心。
冉碧心放下茶盏,满是懊恼地偷瞪了某人一眼,随即认命的去小厨房动手煮面。
缪容青坐在位子上,看着冉碧心气呼呼的背影,眼底的笑意久久不散。
第3章(1)
一个月后,选秀大典在礼部的操办之下,总算是热热闹闹地结束了。
选秀大典结束后,原本空荡荡的后宫,顿时闹腾起来。这些被选中的秀女,来自朝中八品以上的官员家里,个个年轻貌美,各司长才。
至于朝中那头,缪氏动作频仍,大刀阔斧的铲除异己,大量拔擢亲族或关系交好的仕人,至于武权方面,缪容青既是宰相,又兼任枢密使,文武两权柄全让他掌握在手,朝中几可说是他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