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慕容翎大为疑惑,“我没察觉啊。”
“难道县主与苏公子天天在一起吗?他所思所想,你又如何能知晓?”
“那他怎么不娶了那个女子?”慕容翎质疑。
“那就不得而知了。”孙柔嘉道。
“此人究竟是谁?”慕容翎顿时心有不甘,“不行,须得把她找出来!”
“县主何必纠缠于此事?我不过随口提一提罢了……”孙柔嘉道。
“把她找出来,正好可以气气你!”慕容翎瞪着她,“若能毁了你的这门婚事,我拍手称快!”
孙柔嘉闻言不由得好笑,呵,慕容翎还真是直率呢,这么看着倒有点可爱。
“也好,”孙柔嘉顺势道,“若真能把她找出来,也算化解了我的一块心病。”
“心病?”慕容翎不解。
“对啊,自己未来的夫君若心心念念着别的女子,我这下半辈子过得也不安生,县主若能把她找到,好歹瞧一瞧她到底是谁,我也踏实些。”孙柔嘉这话倒说得有几分认真。
“这么说来,我倒是帮了你的忙了?”慕容翎斜睨着她。
“对啊,”孙柔嘉莞尔,“先谢过县主了。”
“我发现你真是胆子大了,”慕容翎忽然对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从前你可不敢动这样的鬼心思,居然还敢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从前?”其实,她也很想知道从前的孙柔嘉到底是什么样的,“都说我从前只跟在县主身后,十分文静?”
“文静这个词你也好意思用来比喻自己?”慕容翎更加愠怒,“是懦弱吧?”
“腼腆。”孙柔嘉道。
“是爱拍我的马屁,曲意奉迎。”慕容翎咬牙切齿地道,“我简直眼瞎了,身后跟了只白眼狼也没察觉!”
“我当真变了很多?”孙柔嘉叹气,“唉,说来摔了那一跤,病了一场后,人人都说我变了许多。”
“变成了魑魅魍魉!”慕容翎撇嘴,“还是从前可爱,虽然又蠢又笨,不过老实多了。”
孙柔嘉对她的谩骂显得不痛不痒,心中只想着幸好苏笃君跟从前的孙柔嘉不熟,若他也觉得她蠢笨、懦弱,爱拍马屁,他或许就不会喜欢她了。
呵,说得他好像很喜欢现在的她似的,但至少,他把她当成一个比肩而立、相互扶持的朋友,这便足矣。
“所以,那次县主是在陷害我吧?”孙柔嘉忽然问道。
慕容翎蹙眉,“陷害?什么鬼?”
“就是在清县的那次,县主误食鱼露,犯了病。”孙柔嘉直言道,“其实那鱼露是县主自己下的吧?”
“胡说八道什么呢?”慕容翎叫道,“我又不是傻了,要害死自己。”
“否则鱼露从何而来?”孙柔嘉道,“厨房上下,我们都审过了,并无人做了手脚。”“那菜是你们的人端上来的,我哪有机会搞鬼?”慕容翎道,“要整治你们俩,我犯得着冒性命危险吗?”
“真不是县主你?”孙柔嘉不由困惑,“那会是谁……”
事到如今,慕容翎也没必要撒谎,可那人究竟是谁,做这种事是想陷害她,还是想害慕容翎?她实在毫无头绪。
“你可真会倒打一耙,”慕容翎气得发抖,“分明是你想要本县主的命,却说成本县主?包藏祸心,从前竟没发现你这么歹毒!”
“是我错怪县主了,”孙柔嘉诚意地道歉,“只不过,此事须得查清楚才好,否则后患无穷。”
“你倒是快去查啊!”慕容翎道,“没本事查清,就胡乱嫁祸吗?”
孙柔嘉觉得,这件事真是一团乱麻,来京之后,她都渐渐忘了,可如今一想起来,就觉得棘手麻烦。
然而,若不找到真相,迟早是个祸害。这祸害又藏匿在暗处,藏在苏笃君的府中,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与心上人订婚的这段日子,换了别的女子,该是多么喜悦,只等待当个新嫁娘便好。但她却是重重烦忧,纵使得到了世人羡煞的好运气,能嫁给苏笃君这样的良人,也让她无法开怀……
孙柔嘉觉得,她该去见见孙仲尧,许多事情她一时无法明白,或许他那里会有线索。
她出了闺阁,沿着后院往孙仲尧的住所走去,孙府在京城的园子她不太熟悉,走了一段之后,就有些迷失方向。
孙柔嘉倚着一处影壁,歇了歇脚。这个时候,父亲应该忙完朝中的事,归家了吧?
“下官明白——”
忽然,她听到了孙仲尧的声音,还自称“下官”……是在跟谁说话呢?
“怎么,你还有疑虑?”果然,还有另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肃然威仪,似乎是个中年男子。是父亲的客人吗?孙柔嘉疑惑,她并没听说今日府中来了什么贵客啊……
交谈的两人应该就站在影壁的另一侧,离她很近,所以声音清晰入耳。
“东西这么贵重,若送入崎国,下官担心有变。”孙仲尧又道。
“都做过这么多次了,有何惧?”对方却不以为然,“要变早就变了。”
“只是崎国最近动荡,听闻太子之位都有变故,”孙仲尧依旧那般犹豫的口吻,“下官觉得还是慎重为好。”
“就依本王的意思。”对方却十分固执,“别多虑了。”
孙柔嘉心下吃了一惊,本王……正在与父亲说话的,是一位王爷吗?
她觉得自己彷佛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本能地想回避,然而已经晚了,脚下一滑,弄出了些声响,影壁另一侧的人立刻听到了。
“是谁在那里?”孙仲尧扬声道。
孙柔嘉无处可避,只得答道:“父亲,是女儿。”
沉默了片刻,孙仲尧从影避之后走出来,却并不见另一男子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孙仲尧沉着脸问道。
“父亲,”孙柔嘉欠了欠身,“女儿方才送走了慕容县主,想着要来跟父亲禀报一声。
“哦,”孙仲尧脸色稍稍和缓,“怎么样,县主没为难你吧?”
“县主送了两大箱子的贺礼,”孙柔嘉道,“听说慕容将军有意求和,县主也不敢再任性了。”
“那就好,那就好,”孙仲尧微微一笑,“方才,你在这里站了多久?”
“女儿刚来。”孙柔嘉道,“好像听到父亲在跟谁说话?”
“哦,方才打发小厮去办事。”孙仲尧敷衍地答道。
方才与他对话的分明是一位王爷,孙仲尧为何要掩饰呢?孙柔嘉直觉,这其中藏着天大的秘密。
不过她早已学会不动声色,不该问的她就装糊涂,以免惹祸上身。
“朝中传来好消息,”孙仲尧又道,“皇上要封你为县主呢。”
“真的?”孙柔嘉垂阵道,“方才也听慕容县主提起了,女儿还不敢相信呢。”
“你这门亲事,连皇上都亲自过问,不答应也不行了。”孙仲尧忽然叹了一口气,“等过几天,下了聘礼,一切就成定数了。”
“女儿全凭父亲做主。”孙柔嘉道。
虽然她不愿强迫苏笃君,但私心来讲若大局真的抵定,退婚这条路便行不通,真要她嫁给苏笃君,她也不会拒绝,只是恐怕他一辈子都不会爱上她,心中永远藏着另一人……然而将来的事,她不愿多想。
“说实话,这门亲事,为父不是很赞成。”孙仲尧出乎她意料地道。
孙柔嘉一怔,“父亲的意思是……”
“为父在染川任职,深知清县事多。”孙仲尧道,“这几年,也不知苏公子牵涉了些什么,只盼着别连累你吧。”
闻言,孙柔嘉觉得,自己彷佛还有许多事一无所知。
未知让人恐惧,换了别的女子可能会打退堂鼓,但她是来自另一个时空之人,这世上没人的经历比她更加诡谲,她没有在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