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被车撞了……”她脑袋晕乎乎的,说话没什么力气,全身都觉得痛。
“痛就单击。”梁一峰拉起术后止疼装置线,“这是术后止痛,单击会比较舒服,很痛吗?”她眉头都皱紧了。
“很痛……”
“你刚做完移植手术。”梁一峰心疼地抚着她额头,“你肝脏破裂太严重,只能做移植,算你运气好,刚好排到顺位,真是,都这么大了走路还会被车撞。”
“你怎么回来了?”林子瑜难受地说。
“你面试那天我打电话给你,想在你面试前帮你加油打气,可是都拨不通,我打给林妈妈,她告诉我你车祸的事,我就赶忙把事情处理完,搭飞机回来了。”
“禹安呢?”
“就只晓得问他!”梁一峰笑着,“林妈妈说他到上海出差,不想让他担心,所以没告诉他你车祸的事,要不要我现在帮你打电话给他,命令他赶快回来?”
“不要,我不想让他担心。”她皱眉,按了一下止痛装置。
“你要好好把身体养好。”这女人,他爱了一辈子的女人,虽然从未得到过她的心,但他愿意为她努力下去。
“好……”林子瑜点点头,疲累又疼痛得再次睡去。
一星期过去,奇迹似的,移植的肝脏在林子瑜身体内安分工作,排斥反应不大,她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林子翰天天进出医院,看她一天比一天好,终于能笑得阳光灿烂。
“姊,你的新手机办好了。”
“禹安有打电话给你吗?”她问弟弟。
“有。”他神情黯淡几分。“天天打来烦,追问你怎么不快点办新手机?他说上海工作很忙,大概得多待几个月。”事实是,捐肝的禹安哥术后引发感染,得再进手术室一回。“他说晚点会打电话给你,你千万别漏接喔,又让他来烦我。”说完,手机立刻就响了。
“哥!”林子瑜接起电话,声音轻快。
“面试怎么样?你呀,面试一份工作也能弄丢手机,真佩服你。”那头,江禹安有气无力地说,再二十分钟,他就要进手术室了。
“你怎么了?听起来没什么力气,该不会在那边跟上海姑娘夜夜笙歌吧?”她揶揄地笑。
“哪有时间,这几天很忙,忙到快没时间睡觉。你呢?你都好吧?”
“很好啊,这几天又面试了几份工作。”她撒谎。
“那就好,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嗯,你也是,不要跟上海的漂亮美眉玩得太疯喔。”
“没有什么漂亮美眉,我要去忙了,这几天可能没时间打电话给你。”
“没关系,你忙。我会吃好好、睡饱饱。”
“拜拜。”
“拜。”通话结束,林子瑜走回床上。
林子翰神色复杂地看着姊姊,坐到她身边,没头没尾地说:“姊,我真觉得禹安哥,比任何人都了解你。”
“为什么这样说?”
他摇摇头,难得地抱了抱她。“没什么,你吓死我了,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吓人?以后走路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记住没?”
这时,出去买水果的梁一峰刚好回来,看着姊弟俩抱在一起的画面,笑着说:“你们真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姊弟。”
“梁大哥,谢谢你这几天不眠不休地照顾我姊姊。对了,你的论文口试怎么样了?”林子翰月兑口问。
“咦?对喔,你的论文口试没过吗?”她记得梁一峰的口试刚好在她第一份面试的隔天。
“我拜托教授延后了。没关系,等三个月后你没事了,我才能放心考试。”梁一峰耸肩,他问过医生,肝脏移植三个月后没事就算过关了。
林子瑜瞅着他,心里淌过一阵感动。
这些日子,梁一峰几乎不眠不休在医院照顾她,只要她夜里一翻动,他便会醒来,问她是不是不舒服?是不是需要什么?她甚至怀疑,他根本没睡。
白天他陪她聊天、对她说他在美国留学的趣事、喂她吃饭,护士来打针、给药吃,他也细心一一询问,他长得好看,护士面对他时,总是温柔又害羞,还曾羡慕地对她说,有这种男朋友好让人羡慕。
这个从小就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家少爷,真没想到他可以这样体贴入微地照顾人。
她其实很感动,别人也总说她幸运。
很幸运吗?有个男人这样爱她?
轻轻叹了口气,她多希望是禹安在她身边,多希望是禹安这么爱她。
第4章(1)
一年多过去,江禹安回到职场已半年多,两次手术后他完全复原,渐渐又恢复从前昏天暗地的忙碌工作。
响一早上的电话好不容易静下来,得了三分钟空闲的他为自己冲杯速溶咖啡,站在玻璃窗前发怔。
伴在桌上的手机响起,喝光咖啡,他走回桌子,准备继续与工作奋战,来电显示是梁一峰。
“哈啰。”他接起手机。
“嘿,情敌,晚上出来喝一杯。”梁一峰轻快的声音传来。
“就我们两个?”
“当然,我正式向你下战帖,开战前先请你喝酒。”
“没问题,升官了?”前年梁一峰留学归国后进入梁氏企业担任执行长特助。
“还不算,不过我父亲过几个月就要让我接手了,最近会对外发布消息。”
“恭喜。”江禹安真心祝福。
“晚上老地方见,聊聊吧。情敌,我是认真的,我们的战争要开始了。”
“我从没怀疑你对子瑜的认真。”他晓得子瑜住院那阵子,是梁一峰全程照顾她,直到医生宣布子瑜没事,他才回美国完成硕士口试。
“无论如何,我会把她从你身边抢过来。下个月,我会开出秘书职缺……”
江禹安顿了会儿,有风度地笑说:“晚上再聊,我洗耳恭听你的作战计划,先这样,我得忙了。”
“好,八点见。”
“八点见。”
放下手机没一秒,铃声又响,这回来电显示是林子瑜。
他怔忡几秒才接听。
“子瑜。”
“中午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怎么了?”她很少约他吃午餐。
“有事想跟你说……”那头,她的声音听起来哽咽。
他叹口气,大概知道她为了什么伤心。
低头看了眼腕表,差半小时午休。
“我去找你,大概二十分钟到,你提早十分钟离开公司,可以吗?”
“我跟老板说一下应该可以,你没关系吗?”
“没关系,我是个好员工,老板不会跟我计较半小时,等我。”
他结束通话,匆匆拿了钱包、钥匙,离开公司。
永远都是这样,他最放心不下她,只要一通电话:他绝对排除万难奔向她。有回小阿姨取笑他,说他是林子瑜的专属救火队,甚至笑说幸好他不是古代帝王,否则大概也会像幽王宠褒姒,兴烽火、撕锦帛,心机用尽,只为博取佳人一笑。
今年初、江禹安买了辆中古黑色Toyota Yaris代步,本想每天接送林子瑜上下班,她却以他们上班地点方向不同,开车接送太过浪费油钱时间拒绝他的好意,后来在他的坚持下,她才同意每周二、五让他接送。
这就是林子瑜,永远讲求实际精省,常让他挫折又心疼,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她在什么环境成长,才变成今天的模样。
一般十五、六岁女孩正是充满浪漫情怀的青春期,她却要辛苦的白天读书、晚上打工,每天为了现实生活奋力不懈,环境造就她必须实际。
实际并没有不好,但他真希望子瑜偶尔能放松下来,感受生活还有许多实际外的柔软面。
在过度实际的子瑜面前,他常觉得自己的肩膀不过宽阔、胸膛不够安稳、能力不够强,如果他有能力,子瑜也许就能完全放心依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