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敢,别怕,有我呢!
他雷敢,这辈子真他娘的值了!
第7章(2)
“三娘!”
“我儿你、你别冲动,别犯傻呀!”
可一个傻鸟加一个老书生又哪里唤得回一双铁了心、并且骨子里同样任性自在奔放不羁的情儿女?
“还有更冲动的呢。”她素来敬爱爹爹,可这次还是被爹爹这好坏人不分的心软深深气坏了,不放个大招,来个狠的,又如何震慑得了他老人家。“爹爹要是为了个外人,非要为难你未来的女婿儿,那就是连女儿都不要了,那女儿还不如今儿就跟他私奔了去,叫你们两位“饱读诗书品行高洁”的知音人自己相好去!”
卓老爹脸瞬间惨白成一片。
“粉团儿……”雷敢是感动得要死啦,但还是忍不住在她耳边念叨,“你阿爹脸色不大对啊,这样气他不太好吧?”
“别乱。”卓三娘将他拍到一边去,眯起眼睛专心盯视卓老爹,强忍着感伤,声音倒是无比坚定。“阿爹,您是要赵砚,还是要我?”
“我儿……你、你问这话岂不是要剐爹的心头肉吗?”卓老爹一口气差点卡在喉头呛死自己,又是心酸又是呷醋又是面子上拉不下来,一时间呆在当场。
卓老爹忍不住恨恨地怒视了雷敢一眼——全都是这个莽汉惹的祸!
若不是为了这臭小子,他知书达礼、贤良淑德、乖巧贴心的女儿会忤逆他吗?
“爹!”她脸色变了。
时至今日,难道爹爹还没上够赵家的当、吃够赵家的亏吗?
只能说,父女俩打从刚刚脑中念想就没搭对上线,以至于后来事情演变得越发不可收拾。
“三娘,世伯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别这样咄咄逼人了,须知顺者方为孝啊!”不识相的赵砚又跳出来了,鼻青脸肿的脸庞勉强看得出一丝斯文俊秀,他苦口婆心劝道。
众人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只觉不知何来一股劲气划破半空,赵砚整个人又直直喷出了大门外!
“安静多了。”雷敢抖了抖袖子,嘴角狞笑一闪而逝。
“你你你,你当着我的面都敢——”卓老爹又惊又怒,指着他的鼻子气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打得好。”卓三娘冷冷一笑,“那种人,不打出去难道还留着恶心自己吗?”
雷敢霎时高兴坏了,又乐颠颠蹭在她身边做出忠心大犬状,简直是大大刺了卓老爹的眼。
“他毕竟曾是你幼年订过亲的未婚夫婿啊!”卓老爹痛心疾首,胸口憋着一口瞎七杂八的闷气,脑子一热,冲口而出。“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也是不得已的,你又何必非把人往泥里糟蹋呢?”
卓三娘早知道这个爹爹常常脑子一根筋犯浑,还时有不合时宜的书生意气发作,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依然无法稍稍削减此刻她巨浪滔天的怒火。
“爹爹是一心要护着赵砚了?”
“为父……为父是帮理不帮亲!”卓老爹心咯登了一下,直觉好像有什么乱腾腾地搞岔了,可是眼角余光瞥见那个高大身影还在女儿身边装乖卖好,霎时理智全飞,直着脖子道“赵砚那小子再不好也是个读书人,纵是有千百般对不起我卓家,可今日他也诚心痛悔前过了,正所谓知过能改,善莫大焉……”
卓三娘气得身子发颤,眼前金星直冒,劈头就想张口痛斥,却被冷静下来的雷敢拦住了。
“别冲动。”他见她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简直快心疼死了,可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她在气头之下月兑口说出大伤父女之情的话来,有力的臂弯环着她,有神的眸子深深望向卓老爹。“卓伯父,今日在您老面前动手是晚辈的不对,可我绝不后悔打了那个姓赵的!”
“你、你打人还有理了?”卓老爹现在是看他哪里都不顺眼,尤其是他竟然还臭不要脸地把自家女儿搂在怀里……你手放哪儿啊混蛋?
雷敢浓眉高高挑起。“我为何打他,卓伯父难道不是心知肚明?”
卓老爹霎时被噎住了。
“总之,今儿大家是事赶事话赶话,彼此心里都不好受,倒不如都各退一步,冷静冷静,待这口心气平了之后再来好好说道吧。”他有条有理地道。
卓三娘蜷缩在他怀里,因着怒气而急剧起伏的胸口渐渐平复,稍稍平静下来后,却忽然有说不出的委屈和想哭。
天知道她已经多少年没有脆弱失控到想痛哭一场了……
可是此刻在他温暖强壮的怀中,嗅闻着他身上混合着微微汗水和浑厚男子麝香的气息,听着他诚恳而低沉的嗓音,卓三娘强撑了多年的坚强,在这一瞬间就像是迷路的小儿终于找到了家,找到了对自己呵护备至的亲人,所有压抑在心底深处的疲惫担忧委屈害怕和辛酸,霎时全爆发了!
雷敢贲实精壮的身躯一僵,因为他竟感觉到了胸口有灼热的湿意,渐渐扩大湿透了衣衫,烫得令他心头钝痛,浑身震颤痛楚了起来。
粉团儿……竟哭了?
而且她的哭泣十分低微,只是大滴大滴豆大的泪水不断奔流,绞得他心都要碎了。
所有胆敢害他的粉团儿难过的人,就是跟他雷敢结大仇了,倘若面前这人不是粉团儿的亲爹,他早亲手拆了他每一根骨头了!
不过其它人……哼!
他眸光慌乱焦灼且渐渐狂怒了,隐有狂风暴雨凝聚而来。
还不知自己逃过一劫的卓老爹只看见自家女儿不知羞地偎在那莽汉怀里,气得头疼脑热眼前发黑,恨恨跺脚却也想不出法子拉开他俩。
尽避不想承认,可是卓老爹还是隐约感觉到那高大男人j身煞气腾腾,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易与之辈。
“卓伯父,”雷敢一个字一个字自齿缝中迸出,带着令人凛然畏惧的“微笑”。“三娘今天受了大惊吓,我要带她回关北侯府召医调养几日,等她想回家了,我自会亲自护送她回家,还请伯父应允。”
“我不准!”卓老爹倒抽了一口气,差点爆血管。
“多谢伯父。”他露出森森白牙一笑,二话不说打横抱起怀里小人儿便大步往外走。
卓老爹气急败坏地追了上去,可哪里还见得着人影?
回过头来,卓老爹看着一地哼哼唧唧呼痛的“伤员”,其中赵砚更是已经彻底晕死过去了,他顿觉头痛甚甚。
“等等,”被闹得心力交瘁的卓老爹垂头丧气跌坐在堂中矮席上,发了半晌呆之后,猛然抬起头。“老夫……老夫方才都对我儿说了些什么,做、做了些什么啊?”
回关北侯府的路上——
“我爹是不是很傻缺?”卓三娘脸偎在他胸前,鼻音浓重地问。
“嗯,有一点,不过读书人都是这样啦!”雷敢回答得一本正经,脚下动作快捷有力,实际上整个人心口沸腾,飘飘然晕晕然了。
粉团儿真香真软真好抱,呵呵呵呵。
“你别生他气。”她心情很不好地闷闷道,“虽然我自己就很生他的气。”
“不妨事,只要他老人家往后别再弄哭你,我就不生他气。”他不忘补充安慰了一句,“我也常生我爹的气,不过自家人打是情骂是爱,没啥的,别难过啊,乖。”
她饶是心绪郁闷沉重,还是被他逗得破涕为笑。“你正经些。”
“跟你有关的事儿,我一向都是很正经的,而且我可守规矩了。”不然他早卷袖子提大刀杀人去了。
“阿敢真好。”泪珠犹在眼眶里打滚,她的眉眼却已弯弯了起来。
“嘿嘿嘿嘿……”他一颗心登时酥甜得都要化了。
“……对了,你刚刚是不是说了关北侯府?”她安心地靠在他胸膛前,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片刻后突然熊熊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