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拜高堂后,司仪又喊,“送入洞房——”
现场顿时一片欢声庆贺,宾客们纷纷举起酒杯,向今日的主婚人绦威敬贺。
宴席正式开锣,欢笑、祝贺声不断,好不热闹,唯独一个隐藏在角落的男人眼中全是满满的不甘及伤痛,在目送新人入洞房后,落寞的转身离去,却没注意到有个俏丽的人儿在他离去的同时追了上来。
绦岚秋找了好久,总算在新房外找到他的身影。
当她看见瘫坐在亭台里的颓废身影时,心口一阵不舍,让她忘了该有的矜持,快步走上前。
一走近就闻到浓浓的酒气,刺鼻得让她不自觉皱起秀眉,更加担忧那紧闭双眼的男人。
来到他身旁,她蹲,察看喝得烂醉如泥的男人,柔声唤道:“竞天哥……你还好吗?”
双眸紧闭的男人没有回应,仿佛早已醉死。
见状,绦岚秋轻咬粉唇。
现在是早春,夜深露重,若是放任他一人在这毫无遮蔽的亭台里睡一晚,肯定会受寒,且今日是紫嫣的喜宴,若是让闹洞房的宾客看见他醉倒在新房外,到时的流言蜚语定会让他更加伤心。
思前想后,她都不舍独留他一人在此,府中的仆人又全集中在前厅招呼宾客,能搀扶他的人,似乎就只剩她……
敛下眼眸,她又喊:“竞天哥,你有听见吗?”
若是能将他唤醒,那是最好不过,但趴在石桌上的男人依旧没有回应。
她的杏眸中有着犹豫,想着要和一个男人如此贴近,绦岚秋不免有些羞怯,更何况这人是她心仪已久的男人。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同时,远处突然传来宾客的喧闹声及脚步声,这让她心一紧,知道是新郎的亲友要来闹新房。
没时间犹豫了。
心一横,她伸手扶起醉倒在石桌上的封竞天。“唔……好重!”
身材娇小的绦岚秋原本就比封竞天要矮上不只一颗头,加上此时的他完全没有意识,身子的重量几乎全压在她瘦弱的肩上,沉得她险些站不稳。
可重归重,她仍努力拖着他瘫软的身躯,往长廊走去。
绦威好客,府中设有十来间供各地好友前来游玩时休憩、居住的客房,可因为喜宴的缘故,客房全让紫嫣的新婚夫婿敖允的亲友们给占去,目前并没有空房可以安置喝醉酒的封竞天。可就算是有,她也没那力气将他给拖过去,她唯一想到能安置他又离两人最近的地方,就是她的闺房。
她知道这不合礼数,可她已顾不了这么多,一心一意只想尽快将人安置妥当,让他能舒服的度过这对他而言十分痛苦的一夜,至于她,则可以到贴身丫鬟房间窝上一晚。
一段平时不过十来步的距离,绦岚秋这时可是费了好大的气力及时间,才千辛万苦的回到房里。
气喘吁吁的将他给拖上床榻,她连歇都没歇便冲至厨房向大娘要了盆温水。
回到房内,她先将水盆搁在榻旁的矮几上,回身将房门给阖上后,才回到床榻旁,细看榻上那闭着双眸的男人,杏眸里有着浓浓的眷恋。
封竞天不知,今夜伤心的人不只有他,还有她。
她知道他喜欢的是妹妹,今夜是妹妹的大喜之日,他的难过伤心她不会不知,而见他为其他女人落寞伤痛的她,又何尝好过?
敛下眼眸里的不舍,绦岚秋拧来温热的绢帕,轻柔的替他擦拭那俊美非凡此时却憔悴不堪的脸庞。
她以为他早已熟睡,没想到在她轻拭过他狭长的眼眸时,那双原该紧闭的黑眸却突然睁开,带着茫然与她四目相交。
绦岚秋吓了一跳,手上的绢帕滑落在他身上,“竞天哥……你、你醒了?”
她本想替他打理干净便离开,完全没预料他会突然醒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
娇甜的叫唤让封竞天有些迷糊,眯起眼眸想看清眼前的女人,接着嘶哑的叫唤,“紫嫣……”
闻言,绦岚秋身子一僵。
“紫嫣……”他坐起身,蓦地将她抱住,“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嫁给别人……”
他无预警的一抱把绦岚秋整个人给紧紧拥入怀中,两人之间密不可分,她的一张粉脸羞得通红。
“竞天哥,你认错人了……”她轻扭身子,想拉开两人过于贴近的距离。
“不,别离开我!”
生怕她离开,封竞天非但不放,反倒搂得更紧,那力道险些让她喘不过气。
“竞天哥……”她努力屈起双手,抵住他的胸口,想让他看清自己不是他所想的人,“我是岚秋,不是紫嫣,你清醒点。”
“岚秋?”他努力凝聚涣散的目光,凝视着紧抱在怀中的娇人儿。
那黛眉、那杏眸、那挺鼻以及那粉女敕的樱唇,怎么看都是他心里的人儿,她明明就是他的紫嫣。
“紫嫣、紫嫣!你休想骗我,我不会再放开你……”
“竞天哥,我说了我不是……快放开我……”
烈酒让封竞天意识不清,任凭绦岚秋怎么解释,他不放就是不放,最后竟一个翻身,将她带上床榻,吻住她微启的香唇。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绦岚秋瞪大杏眸,一颗心因这亲密的接触猛地狂跳。
“紫嫣……”吻着那朝思暮想的芳唇,他再也克制不住连日的思念,探手轻解她的衣带。
那一夜,不只新房传出新人相拥喘息的声息,这儿也是……
第2章(1)
回想起那一夜,绦岚秋依然觉得甜蜜,就算她只拥有他一夜,就算次日一早,他那惊讶不信的神情伤害了她,她仍不后悔。
她虽不悔,却没想过封竞天的感觉。
要是她知道那一夜会让他如此懊恼悔恨,就算用尽一切办法,她也不会让那件事发生,只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敛下眼中的难过,她回过神,看着竹儿忙碌的身影,轻声问:“都收拾好了吗?”
竹儿停下动作,埋怨的看着她,“小姐,咱们真要搬到那个地方去吗?”
绦岚秋没回答,而是站起身,用行动表示自己的决心,“若是收拾好了,那就走吧!”
她率先走出她和封竞天的新房,往宅第的西侧走去。
竹儿见状,只能嘟囔暗骂,连忙背起装着衣物的包袱,随着主子的脚步而去。
封竞天休了她,虽答应让她留下,可万万不可能让她继续留在他房里,于是他将她赶到宅子的西侧,佣人房旁的小院落“观月阁”。
臂月阁原是封竞天及妹妹封书滢的女乃娘所住的院落,年迈的女乃娘返乡后,这儿就一直空着无人居住,于是他把此处作为她未来一年的住处。
封竞天休妻一事无人知晓,可想而知新婚隔日,绦岚秋主仆俩带着大大小小的行李来到观月阁,会引起多少仆役的侧目,那一道道猜疑、探索的目光,宛如芒刺在背。
“那不是爷的新婚妻子?怎么会在成亲的次日来到这儿?”
“瞧她身后的丫鬟还背着包袱,该不是做了什么有失妇德的事,让爷给赶了出来?”
“失德?爷成亲不过才一夜,难不成……”
听着众人的指指点点,竹儿可没有绦岚秋那样沉着,气愤的低喊,“小姐,那可恶的男人分明是故意让你难堪!”
封府这么大,可恶的封竞天却让她们住在仆人房的旁边,府中仆役少说有百余人,就算她们出入再怎么小心,也不可能避开所有人的耳目,他分明是故意要羞辱小姐。
“竹儿,别多嘴!”相较于竹儿的怒火,绦岚秋美丽的脸庞依旧淡定,轻斥道。
“小姐!你怎么咽得下这口气?”竹儿气得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