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世子爷来了。”
匆匆进入厢房禀报的荷叶话声刚落,安庆侯世子上官宏辉便已带人闯进水云院正房里了,房里的卫珠玉不免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上官赫宇则是怒不可遏。
“大哥这是做什么?”他冷声道,“在半夜里前来,却连让丫鬟通报一声的时间都不愿意等,就这样突然带人闯进弟弟与弟媳的厢房里,这是什么道理?”一顿,他又嘲讽道:“不知情的人见了八成会以为你是来捉奸的,但,大哥你是不是走错院落了?”
没理他的嘲讽与挑衅,上官宏辉直接下令道:“把这个混帐东西给我拿下!”
随他同来的两个下人听命行事,上前一左一右地将上官赫宇给捉拿住了。
“你这是做什么?”上官赫宇没有挣扎,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森冷地道:“玉儿现在怀着身孕,还未满三个月,如果今夜因你这举动而受到什么惊吓伤了身子或孩子,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上官宏辉轻愣了一下,转头看了面色苍白的卫珠玉一眼后皱了皱眉头,改口道:“先放开他。”
两个下人立刻松手退到一边去,而重获自由的上官赫宇脸上却无任何喜色,依旧冷冷地看着上官宏辉,冷声道:“我不记得自己近来有在外头闯祸,大哥要捉拿我也该有个理由。”
“忤逆不孝这个理由够吗?”上官宏辉一脸严厉的看着他。
“忤逆不孝?哈哈……”上官赫宇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般,忍不住炳哈笑了起来。
上官宏辉皱紧眉头,没理他不正常的反应,径自开口训斥道:“平日母亲最疼你,对你总是有求必应,要什么给什么,你在外头胡作非为,她便帮你收拾善后;你在府里惹怒父亲,她便为你说尽好话;有什么好东西,总是第一个想到你。母亲为你做了那么多,结果你今日是怎么回报母亲的?
“张嬷嬷是母亲身边的老人,平日母亲多所倚重,即便犯了错,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你也不该那样发落,就算发落了,母亲亲自前来领人,你也该立刻放人,将这事大事化小。结果呢,你做了什么?
“你不仅忤逆母亲,还将一个奴才所犯的过错迁怒到母亲身上,暗指一切都是母亲所指使的。你这样做,还算是为人子女、还是个人吗?”
随着上官宏辉说完话,厢房里顿时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静之中,在场的下人一个个头低低的,连动都不敢乱动一下。
“说完了?”上官赫宇开口问道,打破了房里的沉静。
“你这是什么态度?”上官宏辉被他所摆出来那一脸无聊的模样给激怒了。
“那你又希望我是什么态度?”上官赫宇反问他,看向他的目光从原本的百无聊赖瞬间变得凌厉,气势逼人。“如果你亲眼见到有个奴才欲害你妻你儿,你会饶过那奴才,然后看在某人面子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吗?”
“母亲不是某人。”
上官赫宇冷笑,“所以我就必须要忍耐,接受她们一次又一次的谋害,直到妻儿真受到无法挽回的伤害再来发作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作她们一次又一次的谋害?”上官宏辉面露怒色,语气严厉的斥责他道:“你可以怀疑任何人,却不能怀疑母亲,这世上最不可能伤害你的人就是母亲!”
“若没证据我会这样说吗?”上官赫宇反问他,旋即又自嘲一笑的摇头道:“算了,反正我也没期望你会相信这件事。”
“什么证据?”上官宏辉紧盯着他。
“我为何要告诉你?咱们俩感情很好吗?你不是很有本事吗?自个儿去查。”上官赫宇讽刺道,有些坏心的心想着他愈想知道,他就愈不让他如意。
其实他对这个人品端方的大哥并没有什么恶意,可是谁叫他偏是侯爷夫人藏在心里真正宝贝又引以为傲的儿子呢?要他心无芥蒂的与他兄友弟恭的和平相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这只是你的借口对吗?”上官宏辉目光凌厉的看着他说。
上官赫宇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根本懒得陪他去纠结此事。
他直接告诉他,“你不必担心以后我会再忤逆谁,或对谁不孝不敬,明日一早我就会搬出侯府,从今以后除非是父亲有令召我入府,否则我不会再踏进侯府大门一步。”
一顿,他自嘲又像冷笑般的轻笑一声,问他,“不知这个结果大哥你可满意?”
第十六章 前尘往事(1)
上官赫宇决定自请出户,用惊讶根本就不足以形容众人的反应,所有人压根想都没想过会有这个可能性。
连所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都已算是对父母不尽责的表现了,那么自请出户分家独立,那更是大不孝的事,谁会做?谁敢做?
可是偏偏上官赫宇就决定要这么做了,而且很明显还打算先斩后奏!因为从安庆侯爷此刻的神情就能看得出来,侯爷事前根本不知道他有这个打算。
此刻,上官宏辉和上官赫宇两兄弟都站在安庆侯爷的书房里。
不久前,他们俩还在水云院里针锋相对时,府内管事突然出现,带着侯爷命令让他们俩兄弟立即到书房。
到了书房之后,两兄弟理所当然都先被训斥了一顿,然后就听上官赫宇冷不防的说出他明日要搬出侯府,以后除非父亲召见,否则不会主动踏进侯府大门的决定。
安庆侯爷在一阵错愕与震惊后,用着迫人的气势,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小到大始终让他头疼的儿子沉声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
“不管说几次,孩儿的决定都不会改变。”上官赫宇平静而认真的直视着父亲。“父亲应该已经知道今日在水云院里发生的事,但您恐怕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宏辉,你先回去。”安庆侯爷倏然转头对长子道。
“父亲,大哥是将来要继承侯府的人,孩儿觉得他有必要也有权利知道这件事。”上官赫宇一本正经的看着父亲。
安庆侯爷挣扎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轻叹了一口气,不再坚持要长子离开。
上官宏辉眉头轻蹙看了看父亲,又看向弟弟,开口问他,“什么事是我有必要也有权利知道的?”他比较想问的是,有什么事是他这个侯府世子不知道,而他这个镇日在外游手好闲的人却知道?
“我不是母亲亲生的。”上官赫宇对他说。
“什么?!”上官宏辉不可置信的瞠大双眼,震惊的转头看向父亲,“父亲?”
安庆侯爷没有应声,只是沉默不语。
“因为不是亲生的,却得当成亲生的,所以母亲一直以来都很恨我。”上官赫宇平静地看着上官宏辉,继续说道:“她疼我宠我并非真心爱我,而是为了要捧杀我——”
“你胡说!”上官宏辉难以置信的吼道。
“我没有胡说。”上官赫宇依旧一脸平静的看着他,“不然你如何解释你们这些一母同胞的兄弟们,个个方正不阿,即便最平庸的老四也能得到一个襟怀坦荡的名声,唯独我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轨裤?”
“那是你自己闯祸招惹来的恶名!”
“是,但这样的我又是谁纵容出来的?”上官赫宇冷笑。“连个平庸的儿子都能让她教养出一个好名声,为何独对我如此放任偏宠?真心的疼爱不会只是纵容而不管教的。”
他并不想为一个从未爱过自己,还处心积虑想毁了自己与自己所爱的人伤心难过,但却很难不失落,一样都流着父亲的血脉的兄弟几人,一样都叫她母亲,她却唯独无法容忍他,唯独只憎恨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