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进姜家门的理由很冠冕堂皇,人家的肚子揣着种,老妈不答应让老爸把人带进门又能怎办?
原先老妈是死也不肯答应丈夫把小三扶正,不过,她上头还有个不时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挂在嘴边、把香火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婆婆,老人家都点了头,老妈就算哭死了也没用,明明她肚子里也怀着孩子啊!
只是母亲怀孕十六周时,照的超音波很“残忍”的判别她肚子里的胎儿是个女娃,就是她这片瓦,祖母的好脸色就收回了。
不得不说小三争气,趾高气昂的有好心情,又被如珠如宝的伺候,心情愉悦之余,两个头好壮壮的双胞胎男婴便顺利的哇哇落地。
至于她那心情郁卒、又气又怨的老妈,整个怀孕期间就是艰苦的安胎过程,更悲摧的是,她老妈明明怀孕在先,却一生生了两天还生不下来,又坚持不肯剖月复—— 老公的爱已经不多了,再在肚皮捱那一刀,不就更没看头了—— 所以,这一拖延,她便从长女成了么妹。
么妹就么妹,对她没什么影响,长大后,除了家里那点破事,她过得顺风顺水,二十几年茶来伸手,饭来张口,日子美得很。
唯一困扰她的就是作为家族继承人的问题。
老实说,她对老爸的事业压根不感兴趣,你想嘛,她一个青春年华的小姐,有份得心应手的工作,工作之余邀几个好友喝杯小酒,有了假便出国到处旅游,增长见闻,偶而还有小小艳遇促进荷尔蒙提昇,谁要没日没夜的把青春时光耗在造船厂上,一天到晚和那些开口闭口就是电力、船体和管路,一问别的就三不知的高级工程师搅和?
可哪里知道一场一百四十英尺的豪华旗舰游艇试航意外,她一条小命就这样挂了!
那爆炸是人为的意外,爆炸之前的十分钟她接到警讯,原来是有人要她死。
只是迟了。
她以为这种狗血情节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毫无戒心防备的被两个哥哥联手害了。
她想不到,是因为那两位哥哥表面上对她真的很过得去。
可叹人心叵测,坏人脸上是不会写字的,可惜她明白的太晚。
她放心不下的只有老妈,她走了,希望老妈别太难过的好……
按宗教因果来说,不是说人死如灯灭,若要还魂转,海底捞明月?
她以为自己死透、气绝了,结果醒来变成了受到不明原因重创,遭尤三娘搭救的女子。
她活了过来,又重来一遍……也换了时空。
没错,她是个穿越的主。
病癒后的这身躯,美中不足的留下双腿不听使唤的毛病,请来的郎中都说她运气好,胸骨和腿骨都断了,加上寒邪入体,拖延太久还能捡回一条小命已是老天爷开恩。
这躯体的原主还真命运多舛,不过她姜凌波天性乐观,向来抱持着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在过日子,虽然凭空得来的身躯不尽人意,可她从来没想过要因为缺陷变成阴暗晦涩的人,本来就是捡人家的皮囊来用,本来就是白白得来的一生,珍惜已经来不及,还纠结烦恼什么?
她想得很开。
抱持着希望,加上尤三娘这好一段时日的帮助,白天在摊子上打下手,晚上回到租赁的小院,日子虽然平淡,却安稳静好,换了张面目的姜凌波,如果非要在这皇权至上的天昊皇朝过下去,如此这般也没什么不好。
这皇朝好似是从盛唐后分歧出来的世界,并不是她所知五千年历史文明里的任何一个朝代。
借她人的躯壳重生的她,一个压根没听过的皇朝,这样虚幻的朝代、虚幻的穿越,就当自己是红楼梦里的贾宝玉,梦里走一趟太虚幻境罢了。
因为尤三娘是她来到天昊皇朝第一个认识的人,从感情上来说,她心存感恩,一个愿意对自己付出真心的人,比什么都难得。
“你懂武艺?知穴道?”尤三娘摆起架势,并起双指,好似话本里那高来高去,随便一指就能定人生死的女侠。
“姊姊说笑呢,不过就些防身的要领,上不了台面的。”
今天算她运气好,碰到的是胡四那样骗吃骗喝的混帐,要是哪天遇见真的有本事的人,她可是没办法的。
病癒后她曾在院子里试着伸展拳脚比划,招式看起来漂亮,但打出去的拳力道却稍嫌不足,她明白这个身子在重创后气血内息都差,强求不来,只能多多锻链,看看日积月累下来,身体会不会恢复到一定的水准之上。
总的来说,来日方长,她相信只要有心就能把以前轻盈柔韧的身体锻链回来。
“说的也是,欸,不管这个了,咱们收拾收拾回家吃午饭了。”
“不说还好,你这一说我还真的饿了。”姜凌波模模平坦的肚子。
第二章 循着味道找娘亲(1)
“凉!”
浓浓的鼻音,软软的女敕腔,刚开始,忙着洗刷收拾善后的姊妹俩都没发现。
“凉……”这回拉长了声音,不依了,撒娇委屈可怜的味道更重。
“呦,谁家的小团子?挺眼生的。”尤三娘抬起了头。
随着尤三娘的声音姜凌波也瞧了过去,好个精致孩童,小豆丁的个子,圆滚滚的小脸蛋,小办膊,小短腿,头戴风帽,脚踩虎头鞋,上衣下裤,颈项带着一圈宝石璎珞长命锁,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不到三岁的孩童瘪着嘴,口齿不清的朝姜凌波扑了过来,“凉,你坏,都不理善儿了……”
这闹的是哪一出?姜凌波怕他跌跤,下意识的放下手中的物什,将他接住,这手都还没擦呢。
“凉,你不回家,是因为善儿不乖吗?”小子老实了一瞬间。这是非常严厉的指控,可含泪晶亮的眼里都是孺慕之情。
那感情么看也不像假的。
“我不是你娘,你认错人了。”饭可以乱吃,儿子哪能乱认,这可是要负责任的。
没想到这下捅了马蜂窝,小豆苗哇地开了水闸门似的放声大哭,两泡眼泪啪答啪答的和鼻涕齐流。
姜凌波求助的看着尤三娘,这种年纪的娃儿,她完全没辙啊!
她徒劳无功的喊着“不哭不哭,随便哭哭的人是小狈”,哪晓得完全没用,小豆丁将鼻涕糊了她两手。
以前他只要这么嚎着,娘不都会赶紧将他抱在怀里哄吗?可是这回怎么一直坐在椅子里动也不动?
这下他心中更觉委屈,这是真的伤心了。
姜凌波只觉两耳嗡嗡作响,伤害这样纯洁天真的孩子实在罪大恶极,心下一软,从怀里拖出自己的帕子,将帕子对折成三角形,又卷成长条,三两下折成一只兔子,最后修饰了长长的耳朵,冲着小家伙晃了晃。
小豆丁泪眼蒙胧的看着新鲜,伸手过来拿,然后忘形的一手拿着兔子,手脚并用爬上她腿,一坐下,低头玩了起来。
“哎,你的腿……”尤三娘大惊失色。
“不碍事。”小豆丁身上带着淡淡的女乃香,虽然两腿觉得有些吃重,但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况且,她不讨厌这个小包子,尤其他眨巴着水润润的大眼,露出甜甜的笑容,就让人忍不住想对他好。
许是嫌店里的人不够多,门外轻飘飘的又跨进来一人。
他闷不吭声的站定,完全无须适应店内的光线,目光掠过小豆丁、姜凌波的轮椅,便锁在姜凌波的脸上不动了。
两人四目相对,姜凌波无所谓的别开眼睛。
可看在尤三娘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的出现宛如在白纸上染上一抹浓墨艳彩,简陋的小店都整个为之丰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