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挤满了人潮,里三层外三层,呐喊助威看热闹,远远的她能看到比赛场里那两只鸡飞得老高,斗得你死我活,鸡毛也是满场飞扬。
她站在柜台前看着上头的告示,还有比赛跟下注规则,以及每一场斗鸡的赔率。
一番看下来,她才知道原来白泽国的赌博风气这么盛,是朝廷支持的,每个赢钱的赌客不管赢多赢少,都必须缴十八趴的税金,赌场每年也必须缴二十趴的税金,而且不管赌场大小,朝廷都要占三成股份。
说白了,赌场的最大赢家就是皇帝老子自己,反正不管是税金还是股东分红,银子最后都是回到皇帝的口袋里去。
就在楚绫在心里暗自嘲讽皇帝时,柜台前的另一张公告引起了她的注意,上头写着,不管是谁的斗鸡,只要能赢过晋亲王世子裴孟元所饲养的,那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三冠王斗鸡“雄风”,奖金双倍。
看到奖金双倍这四个字,她的眼睛瞬间发亮,把目光集中在那累积的奖金金额上,心下大喜。
太好了,只要能赢得了那只叫做雄风的斗鸡,别说女乃娘吃上三年的养身药材不用担心银子,连宇儿日后的束修,甚至一直到考上状元的所有费用都有着落了。
如果她高兴,甚至还能买座大宅子搬出去住,不用再看杜媚儿那对母女的脸色。
这笔奖金她要了!
她取出两百五十文钱,拍到柜台上,大声对着柜台里的夥计说道:“小扮,我哥哥让我来下注,他说要挑战裴世子的斗鸡,这是我的赌金,赌他自己赢。”如果可以,她想要五百文钱全押了,可是她还要去买鸡,身上不能没有银子。
昂责登记的夥计完全愣住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次,“姑娘,你说什么?你的谁要跟谁赌?”
“我哥哥楚绫养的鸡,要跟世子的斗鸡雄风比赛!”她又清楚大声的说了一遍。
这次夥计终于听清楚了,连旁边那一拨看热闹的赌徒们也听清楚了,最后所有人全部爆笑出声。
“怎么,不行吗?”
“没有,没有不行,我们元宝楼任何赌资都收,也接受任何挑战的。”夥计连忙收起笑容。
“那就把赌金收起来,记录啊,别忘了给我下注单。”
“姑娘,你再说一次,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楚绫。”
夥计数了下面前的铜板,确定数量没错,收入钱箱后,执笔写了张下注的单子给她,“楚姑娘,这单子你收好啊,要是赢了,京城富豪排行榜就有你哥了,还有,世子的斗鸡雄风今天这场才刚比完,必须要三天后才能再出场,三天后的午时,让你哥带着他的斗鸡到我这里来,只要报上楚绫的名字即可。”
她收好那张下注单,“好,我知道了,三天后见。”
一群看热闹的人看了眼她的背影后,就争先恐后去找元宝楼的夥计,抢着说道:“三天后那场斗鸡比赛,一定要给我留个好位置!”
“对,没错,还有我、我!”
这时,二楼其中一间布置得华丽舒适的雅间,走进一名穿着墨绿色俐落短打的男子,缓步走到正歪在美人榻上,拿着描金扇有一下没一下搧着凉风,穿着一袭银白色长袍,长相俊美出尘却带着一丝玩世不恭气息的男子身边。
美人榻边的矮几上,除了摆满各种糕点和水果,还摆着一叠银票跟一箱的金子银子。
男子淡然瞄了眼桌几上那一堆金银财宝,语气平静地道:“主子,方才有位姑娘前来替她兄长下注,要挑战雄风,赌他自己赢。”
俊美男子眉尾微挑,坐起身,疑惑的睐了手下一眼,“姑娘?主动挑战雄风?”
“是的。”
“这可有趣了,竟然有人敢主动跟雄风比赛。”裴孟元吊儿郎当的扯着薄唇,插了块冰镇西瓜送进嘴里,“而且还是赌她兄长赢?”
“是的,两百五十文赌楚绫赢。”
“两百五十文……真是不知死活。”丢下手中的叉子,裴孟元漫不经心低喃,黑漆漆的眸子慢慢浮现出恼怒。“好大的胆子,敢用两百五十文钱来污辱本世子!”
手下有些怔愣住了,怎么世子听到对方下的赌金会马上变脸?他在心里默念着两百五十文……二百五……呃……惹恼世子的通常没有好下场,他突然有点同情那个叫楚绫的家伙了。
“敢暗讽本世子是二百五,既然这么不知死活,那就让这场比赛变得有意思些,三日后那个叫楚绫的家伙来了,把他带上来。”裴孟元起身来到栏杆边,望着底下正斗得如火如荼的斗鸡比赛,“我要跟他赛外对赌。”
“对赌?”
“已经许久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本世子了,不多给他一点教训,怎么对得起他呢?”裴孟元阴恻恻沉笑两声,拍了拍手下的肩膀,“你说是吧,墨青。”
一离开元宝楼,楚绫向路人问了路后,直奔卖牲禽的市场,在鸡贩那里挑了两只精神特好、特大,一看就是很会下蛋的母鸡。
当她提着两只母鸡跟那一串药包回到西偏院时,把何湛宇跟喜竹惊喜坏了,尤其是他们看到她手中那两只大母鸡时,更是两眼放青光。
“鸡!”何湛宇用力咽着口水。
“我不贪心,给我根鸡翅就好……”喜竹感觉到鸡翅已经在向她招手。
楚绫马上警告,“收起你们的心思,这两只母鸡暂时还不能让你们宰来吃,三天后我要靠牠们发大财。”
“为什么不准?姊,两只鸡我们就先吃一只啊,这样应该不影响吧?”美好的期望瞬间破灭,何湛宇不依的怪叫着,“不过,姊,你要怎么靠母鸡发大财?”
“就是,小姐,你要靠母鸡生鸡蛋卖,也发不了大财的,市场上一颗鸡蛋一文钱。”
“我不是要这两只母鸡下蛋来卖钱,我是要准备应付三天后,跟晋亲王世子的斗鸡比赛。”
“斗鸡比赛?跟晋亲王世子?!”喜竹惊呼。
“晋亲王世子……姊,晋亲王世子不就是你的未婚夫吗?”何湛宇率先反应过来。
“没错,就是他,不过很快的他就不会是我的未婚夫了,因为我打算等斗鸡比赛结束后,找他解除婚约。”楚绫一边说着,一边将两只母鸡提到杂草丛生的后院,找来麻绳绑住牠们的其中一只腿,让牠们在后院半自由活动。
解除婚约这话一出,将喜竹炸得有些头晕眼花,一时反应不过来,看着小姐从后院又走了回来,她才清醒过来,捧着脸惊呼,“小姐,你说什么,解除婚约?!你怎能有这种想法?!你知不知道你跟晋亲王世子的婚约,是多少女人求都求不来的,你竟然要放弃?!”
“因为我不是那些女人,所以我不在乎。”楚绫耸了耸肩,对着算是休学在家的何湛宇命令道:“湛宇,这两只鸡顾好,你的束修跟女乃娘的药费就靠牠们了。”再转向喜竹,“喜竹,跟我一起去挖些药草回来。”
昨天女乃娘和宇儿在绣坊和邵如卿起争执的事,杜媚儿一直未到西偏院来教训人,她还怀疑杜媚儿是不是转性了。
没想到今天宇儿到学堂上课后,杜媚儿便派人到学堂,趁着夫子正在授课,什么面子也没留给他,站在教室门口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何湛宇缴不起束修,要办理退学。
堂堂一个侯府竟然缴不出束修,瞬间宇儿成了所有人嘲笑的对象,让他颜面尽失,又气又恼却又不能反驳,因为这是事实。
从学堂回来后,一向不在原主面前掉泪哭泣的宇儿,破天荒的抱着她大哭,让她心疼得恨不得马上去撕了那对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