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下子接受如此贵重的馈赠,秀竹慌了。
“只是身外之物,没什么。”严世安望着她的眸光真诚而温暖,“救人要紧。”
秀竹感激不已,泪如雨下,“莫姑娘请受奴婢一拜。”说着,她就要跪下。
“别!”严世安急忙拉住她,“我受不起呢!”
秀竹泪眼凝视着她,眼底满是感激,“莫姑娘的大恩大德,秀竹永生难忘,来日定将为姑娘做牛做马。”
严世安蹙眉一笑,“做什么牛马?若你不嫌弃,咱们就以姊妹相称吧?”
“秀竹不敢。”
“什么敢不敢的,我说是姊妹就是姊妹,别跟我争了。”严世安说着,伸手轻轻往她一推,“快去,别耽搁了。”
秀竹点点头,抹去泪水,旋身冲出屋外。
严世安听着屋外秀竹跟小枫说话的声音,然后是兴奋又惊奇的叫声——
“是真的吗?莫姑娘真的……”
“是真的,莫姑娘要我赶紧去救我娘。”
“那事不宜迟,你快去吧!若有人问起你,我先帮你顶着。”小枫说道。严世安又打开了房门,对着两人交代道:“若有人问起秀竹,就说她在涤尘轩帮我打扫屋子。”
秀竹跟小枫望着她,点头如捣蒜。
“快去!”严世安又催了她一次。
就这样,秀竹跟小枫三步并两步的跑走了。
两人前脚才离开,有人走进了涤尘轩,是个面生的男子,站在月门那儿,朝她点了点头,眼底有着善意。
她狐疑的看着他,还未开口,他便先说话了——
“你一定是莫姑娘吧?”他边说着,边走了过来。
严世安点了点头,“我是,请问公子是……”
“在下赵人凤,位二爷是我的表兄。”他说。
她来到位府十多天了,还是第一次碰到他。话说回来,这位府大大小小加起来有八个院落,想碰上谁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说别人,就说位出锋的独生子位学齐吧,她至今还不曾见过他呢!
“莫初雪见过赵公子。”她客套地道。
赵人凤越走越近,终于来到廊下,他抬头望着站在廊道上的她,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他的笑看来热情又友善,可笑意不达眼底,给她一种虚伪、造作的感觉。
“听乐余说表兄带了一位客人回来,人凤特地前来打声招呼。”赵人凤问:“一切都好吧?”
“多谢赵公子关心,都好。”她从没见过他,可不知为何却对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明明没见过他,却毫无道理觉得见过他,为什么?他的五官、他的声音……声音?对,就是声音,他的声音让她想起了……
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钻进她脑子里,教她不自觉倒抽一口气,瞪大了眼睛。
当时那个蒙着面,压低声音对她说话的黑衣人,就是他吗?
不,怎么可能,他是位出锋的亲表弟,为何要犯下杀人重罪嫁祸于位出锋?
“莫姑娘?”赵人凤见她不说话,只是瞪着两只大眼望着他,像是白日见鬼般,不禁感到疑惑,“你没事吧?”
严世安回过神来,告诉自己为了追查真凶,为了替念祖跟冬梅报仇,她一定要冷静!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缓和惊慌,然后挤出了一记微笑。“我没事,只是觉得……赵公子很眼熟。”
他笑道:“我发誓,我从没见过像莫姑娘如此标致月兑俗的姑娘,或许这就是人家说的眼缘吧。”
他话说得越多,她就越觉得他的声音很耳熟。可声音相似的人很多,她又怎能以此断定他是真凶。
她下意识的看向他的左臂,发现他的两只手臂上都有繍功精细的臂封,根本难窥究竟。
“莫姑娘来到长桥后,可曾出过门?”他问。
她摇摇头,“我人生地不熟,未离开过位府。”
“是吗?”赵人凤一脸惋惜,“那真是太可惜了,长桥可是个热闹繁荣的地方呢!”他佯装思索,然后语带试探地问道:“要不,明儿我带莫姑娘到处走走吧?”
严世安望着他,指尖微微颤抖,她一点都不想靠近他,可如今她没得选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想找到他就是真凶的证据,唯一的方法就是亲近他,跟他交好。
“盛情难却,却之不恭,那就有劳赵公子了。”她说。
定风大街是长桥最热闹繁华的地方,在这条大街上,商店栉比鳞次,交易热络,品项更是难以数计。
赵人凤带着严世安沿着大街,一家一家的看,一摊一摊的逛,一路上热情的为她介绍着长桥的历史。
“长桥是南方航运重镇,这定风大街上南北货色齐全,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十分有趣。”
严世安一边听着,一路看着,她得说,长桥真的比汝安繁荣得多,要不是亲眼所见,实在无法相信它曾是传说中那个贫穷匮乏的小渔村。
“叹?”突然,赵人凤不知看见了什么,伸手便拉着她往街边走去。
她还来不及抽手,已让赵人凤拉至一个卖饰品的走贩面前。
那走贩在一家茶楼外,面前摆着一块板子铺上一块淡蓝色的花布,布上摊着的是数十样饰物,有簪子、梳子、头花等等。
赵人凤转头笑视着她,“挑一样吧,当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不,我不能收公子的礼。”严世安婉拒道。
他失望地道:“莫姑娘真要驳了我的一番心意?”
“这……”她为难地笑道:“我很少配这些饰物,不太会挑,赵公子就别破费了。”
赵人凤定定地望着她,“你发上还真的连样发饰都没有……”说着,他转向摊子,细细的看着布上的数十样饰物,很快地选定了一支簪子,“就这个吧。”
“公子真是好品味。”走贩见他拿起那支簪子,立刻盛赞道:“我摊子上最好的就是这支紫檀木簪子了,瞧,上头还嵌着一颗珍珠呢!”
“多少?”
“二十文银。”走贩说。
赵人凤从荷包里拿出银钱给了走贩,一个转身,手便抬起了起来,“来,我帮你插上。”
严世安想闪,却逼自己忍住,只能一直在心里说服自己,她这都是为了查明真相。
赵人凤为她插好了簪子,细细端详着她,而后满意的笑了。“果然没挑错,真好看。”
“谢……谢谢赵公子。”她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微微的颤抖。
“别叫我赵公子了,你比我小,就跟乐余一样喊我一声凤哥哥吧。”
严世安望着他,支吾了老半天,才勉强说道:“初雪谢过凤哥哥。”
赵人凤抿唇一笑,“走吧,咱们再往前头逛逛?”
“嗯。”她点头,小步跟在他身边,继续前行。
就在他们身后,一双眼正直勾勾的望着他们的身影。
“位二爷……”魏祈看着身边那个两眼发直望着前方,神情肃杀得教人心惊的位出锋,“你这神情真是太骇人了。”
位出锋眉丘隆起,冷肃的瞥了魏祈一眼。
第6章(2)
偷了点空,位出锋抢在魏祈离开前,带他前往长桥航运的新址瞧瞧。
如今的长桥航运虽是两间门面的铺子,却已不敷使用,于是在半年前,位出锋便觅了个新址,准备择日将长桥航运迁过去,可他没想到会撞见这一幕。
她是什么时候跟赵人凤走在一块儿的?赵人凤昨儿才刚返抵长桥,今天她便与他同游闹市,而且那般亲密。
她不是还没放弃寻找情郎吗?可在他帮着她到处察访之际,她却已跟赵人凤走在一起。
是她三心二意,还是赵人凤过人长才,不论什么样的女人,他都能手到擒来?
“刚才那是赵公子跟初雪姑娘吧?”魏祈明明看见了,却还是故意这么问,原因无他,只因闹闹这个彷佛有着铁石心肠,对任何女人都毫无期待及渴望的傲男,实在太有趣了。“在喜欢的女人面前,可以稍稍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