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戴了那么久,要摘下的确不容易,何况,她正是这样才得以生存下来。
将她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拾起,为仍坐在床上的她披上薄外套后,他也离开被窝,看起来像比她更看得开、更放得下似的,轻快地着装。
瞧着他的背影,想到刘大和那块地,高娃暮不禁微垂下眼睑。
如果,她的狠戾和无情除了保护自己还能做点什么的话,那么,就用来维护他的良善吧!
房子清理好了,靖刚和高娃暮离开饭店,搬了回去。
走在后头,看着前方的他提着她的行李,高娃暮正想着等下进了屋子该怎么跟他说,他们虽然有过鱼水之欢,但还是分开睡比较好……'
“喏,行李放在这,需要我帮你整理吗?”靖刚将她的行李放在她的房门口后问道。
咦?不是直接提到他房间去喔?
“呃,好,我……我自己整理就行……”害她还想了好久的说词,原来他没有那个意思。
靖刚对她笑了一下,点点头。
“那好,有需要时再叫我。”讲完,他猝不及防地亲了她脸颊一下。
“呃,好……”
直到他进了自己的房间,高娃暮才回神,心里滑过小小失落,打开自己的房门,拖着行李进房。
她一边整理行李,一边环顾四周。
这小小的房间里,对比下午那场温存,是不是显得太过冷清了?
斑娃暮拍拍自己那张永远不会变老的脸。
“清醒点!这不正是你要的吗?”她对自己说。
虽然努力说服自己,但她就像失了魂魄似的慢慢收着衣物,然后每隔十几分钟就会坐在床上发呆,双眼没有焦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敲了几下,高娃暮像被从很远的地方拉了回来。
“什么事?”她隔着房门问,后知后觉发现她居然对他前来敲门这点小事觉得开心。
“整理好就准备出来洗澡喽!我有事出门一趟,想吃宵夜吗?我带回来。”
出门?都快九点了,公事吗?
“不、不用!罢在餐厅吃得很饱了。”
门外的靖刚应了声,没多久,就听到客厅大门开了又关的声音。
斑娃暮打开房门,面对这寂静的屋子,脑袋有点乱供烘地想着——
他是不是决定回到他俩之前的关系?所以才又借故出门晚归,尽量不与她同处一室?
不对,他刚还问她是否要帮她带宵夜回来。
不过,那问话方式就像在询问一个普通朋友,所以是在激情过后,他也觉得其实自己并没有那么爱她……喔,他并没有说过喜欢她或爱她……
去去去!不要想了!他最好恨死她,这样她之后还比较好办事,不用顾虑太多,对吧。
想是这么想,但高娃暮人却不知不觉走到阳台,像在等谁回来。
而其实连等都不用等,因为当她走到阳台,借着昏黄的月光往下看时,居然看到了靖刚和另一位女子。
她细瞧了下。“银凤?”
她认得她,因为就在东方国土被灭后不久,回头像个疯子似的寻找着金枭的银凤,曾经哭求着已然拿下整个东方国土的她帮她一起寻找金枭。
“你怎么认为我会帮你?”当时的她居高临下,看着跪在面前都哭出血泪的银凤,冷冷地反问。
“因为你也想解咒不是吗?求你!求你帮我一起找找金枭!求你!”
银凤不断地哭求,甚至将额头用力地磕在石泥地上,只求有人当时可以提供一点点关于金枭的线索,而高娃暮算是最后一个见着金枭还活着的人。
而身为当时算是银凤唯一希望的她,却只是露出无情的冷笑回答,“我并不觉得有解咒的必要。你看,为了拿下这场胜仗,我身上的刀伤箭伤不计其数,要不是金枭下了这咒,恐怕我撑不到这时候。因为这咒,我成了不死之身。所以你说,我何须解咒?何须替你寻他?”
银凤泪眼婆娑地望着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问题,最后再次叩首哭求道:“那、那不然你、你就当可怜我,给我一丝丝线索,替我找找他,我……我以后一定、一定会报答你!”
银凤头很用力地叩在地上,都叩得皮开肉绽,但她却不为所动,轻哼道:“当初离开他是你的决定,现在要找回他也是你自己的事,我要忙的是国家大事,至于你的小情小爱,要么自食其力,要么干脆放弃,在我看来,你爱人为了你把自己卖给了恶魔,还拖了包括我在内五个无辜的人下咒,当他泄恨的替死鬼,要是让你那么容易找到,我们被下咒的这些人,岂不比你的爱更廉价?”
想走的时候就走,后悔的时候只想着要把自己失去的追回来,根本就是任性得可以!
她就算成了那个三皇子的咒,但至少因为不会死,才顺利拿下东方国土,让整个北国人民举国迁移到这里,改变原来苛刻的生存环境,即使再不愿意,她也会为了这个原因,而欣然接受自己成为别人的耝咒的事实。
包何况,当初是她向父亲荐言攻打东方国,早就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所以不管下场如何,她都不会后悔!
转身离去的她,没有一丝丝因为银凤的哭求而心软过,但那画面,倒是让她不曾忘却,也时不时地会想,后来,银凤找到了吗?
但事隔七万多年后的今天,她曾经听靖刚提起,银凤找着了能解他们四个人咒语的办法,而且第一世身为大皇子,在这一世因缘际会下与靖刚在儿时相逢的严子卫,一年多前咒的确解开了,所以如今靖刚跟银凤的见面是为了……
解咒吗?
一想到诅咒有解除的可能,高娃暮马上换穿外出鞋,赶下楼,在不让靖刚发现的状况下,藏身在可听见他们俩对话的隐蔽之处,想要知道他们讲些什么。
“你确定要把这匕首还给我?”银凤接过匕首问着。
靖刚毫不犹豫回道:“是。对不起,我并不想用这匕首杀了她以解我的诅咒,现在的我,不想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一旁偷听的高娃暮,虽然因为靖刚背对着她而无法看见他们所说的那把匕首,但相较于从靖刚口中讲出想保护她的话语,她更留意的是——原来,只要用他们所说的那把匕首杀了她,诅咒便解了。
她咬咬下唇,在心里马上毫不犹豫地做了决定。
此时,又听见银凤说:“但是这样一来,我便不能再见到金枭了……”
当初,恶魔开的条件就是,要她在这一世同时解除四个皇子皇女的咒语,方得与金枭见上一面。
靖刚打断她的话,“别担心,我只是不想伤她,并不是不管你的心愿。我相信,一定有其它法子,或许可以跟恶魔谈谈其它条件,商量商量?除了伤她之外,其它我什么都愿意配合,就算以我的命代之都没有关系,只要她不会随着诅咒解开而魂飞魄散即可。”
听了他的话,银凤陷入沉思,而一旁躲着的高娃暮却笑着在心里叹气。
傻瓜,应该把自己摆在第一位啊!避他什么金枭和伤不伤人的,能把诅咒解除对他来讲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既不想伤她,又不想伤银凤,他以为,恶魔是这么好说话的吗?
既然早就知道通往罗马的大道,何必再费力挖掘新路?
他老是无法割舍心中的同情跟怜悯,逼得早已习惯把麻木无情当武器的高娃暮不得不继续无情下去。
所以她拿出手机,拨了他为她设置的电话号码。
电话才响了一声,与银凤话说到一半的靖刚立即接起。
“喂?怎么了?家里又有老鼠?”他担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