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安羲掏掏耳朵,压根没将洪临慷慨激昂的话语听进耳里,一想到是尹安道牵的线,他就忍不住想笑。
这能是什么好宴吗?就让他瞧瞧,那家伙还能玩什么把戏。
万花楼的江月房里,尹安羲难以控制地臭着脸,原因并非出在面前两位老板让他倒足胃口,而是身边的花娘,身上臭得教他难以忍受。
“二爷,我先干为敬。”陈老板举杯敬他。
尹安羲看着桌面,不耐地问:“我的茶呢?”
“二爷,来这儿怎会是喝茶呢?奴家陪你喝一杯。”身边的花娘直往他身上蹭,举杯要喂他。
岂料尹安羲毫不怜香惜玉地拨开她贴近嘴边的酒杯,沉声道:“出去!”
“二爷?”那花娘吓得花容失色。
“你们几个全给我出去,别让我再说一次。”尹安羲沉着眉眼,慑人气息教人不寒而栗,吓得几位花娘夺门而出。
陈老板和车老板不禁对看了眼,斜着眼偷偷打量着尹安羲。
就见他移坐到窗边榻上,闭眼好一会才沉声道:“好了,两位老板,我呢也就不多说了,只希望这一回能合作愉快,洪临,将合同拿给两位老板。”
“是。”洪临快速取出两份合同递给两位老板,走到尹安羲身侧几步外,用力欣赏他家二爷今晚狂野的一面……想不到事隔两年,如今慑人的气息更胜以往,完全看不出休养了两年的生涩。
二爷,经商的奇才!
尹安羲凉凉地看着洪临那张会说话的眼,嫌弃地调开目光,看着窗外流动的人潮,总算觉得舒服了点,花娘身上那股浓艳的臭味打坏了他的心情,靠夜风吹散一些,让他勉强可以平心静气地说话。
他不禁想,还是他娘子身上的味道最香,指上有着各种面粉米粉的甘味,身上有着各种渍物内馅的甜味……她的肌肤白里透红又粉女敕滑腻,教他想着就想咬她一口,而她笑时的银铃声,嗔时的泼辣风情……唉,他想回家了。
不知道今晚娘子会替他准备什么样的糕点?
两位老板大略扫过了合同,还未开口,有人推开门走进来,“是不是花娘们不合几位爷的意?我又备上了几个……”
“把茶搁下,出去。”尹安羲淡声道。
鸨娘顿了下,赶紧将茶壶搁着,赶着身后的花娘一并离开。
车者板见状,替尹安羲倒了杯茶。“二爷先喝口茶润润喉吧。”
尹安羲一个眼神,洪临随即将茶杯送到他手上。他浅呷了一口,浓眉微扬着,直觉得这茶不怎么好喝,像是多了种味道。
还是,他根本是被娘子给养刁了嘴,除了她备的糕点茶水,都再也入不了他的口了?
忖着,余光瞥见桌边两位老板边喝着酒边打量自己,一触及他的视线,两人又不约而同地低头看合同……难不成这茶有什么问题?
唇角一勾,下了榻走到桌边,尹安羲提起了茶壶,“这茶叶不知道是哪来的,芳润回甘,你俩也尝一点。”
车老板眼见他要在自己的酒杯添茶,赶忙抓起酒杯。
尹安羲慢腾腾地扑了个空,似笑非笑地看着车老板。“怎了?”
“……二爷,我酒都还没喝完呢,这哪有茶跟酒混在一块的。”车老板摆着笑脸,不知何时已满头是汗。
“这样啊,那陈老板的酒杯是空的。”尹安羲欲斟茶,陈老板却想也没想地抢起了酒杯,假装失手掉落,碎了一地。“哎呀,瞧我真是不小心,竟把杯子给砸了,冒犯了二爷美意,还请二爷海涵。”
尹安羲瞅着两人,笑意愈浓,眸色愈沉,蓦地他单手环过陈老板的脖子,硬是以壶就口灌着他喝茶,陈老板不知从哪生出的蛮力,硬是将尹安羲推开,不住地抹着嘴,提起了酒壶猛灌。
第十一章 三房频出狠招(1)
尹安羲凉凉瞅着,才将茶壶搁下,就见陈老板像是失去了力气,双手死命想抓着桌缘,扫落了杯盘,却没能抓住什么,狼狈地趴倒在地,浑身不住地抽搐,嘴角渗出血丝。
“这是怎么回事?”洪临见状,往前一探——“二爷,陈老柝瞧起来像是中毒啊!”
“是吗?”尹安羲懒懒地看向一脸苍白错愕的车老板。“车老板,你想,这是怎么一回事?”
车老板猛地抬眼,惊俱不已。“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紧张做什么?”尹安羲笑眯眼,提起了茶壶走向他。“瞧你,流了这么多汗,喝点茶吧,这是凉茶,很解暑气的。”
车老板一见他逼近,一把拨开他的手。“我不渴……”见他还是执意朝自己走来,他不禁发出尖锐的求救声,整个人吓得跌落在地。“二爷,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洪临疑惑地看着车老板,再见尹安羲走到车老板面前,问:“什么事不关你的事呢?车老板,有话要说就得快,要是说不了话时,什么都不用说了。”
车老板浑身颤着,恐惧地抬眼。“毒……那茶里有毒……”
洪临闻言,脸色大变,只是方才第一个饮茶的不就是二爷!
“谁下的毒?”尹安羲懒懒地问。
“三爷……是尹三爷!他吩咐了人,只要二爷额外叫了茶或酒,就在里头下毒……不关咱们的事,是三爷想要对付二爷。”
洪临难以置信地站在一旁,看着状似昏厥的陈老板,光看那脸色也知道,再不赶紧找大夫陈老板就要死了,而三爷竟会下这种毒对付二爷……
“撒谎,三爷可是我的亲弟,他怎会做这种事,分明就是你伙同陈老板企图毒杀我。”尹安羲黑眸深沉得近乎无情,沉声道:“洪临,去报官!”
“二爷,你相信我,真的是三爷差人下毒的,是他要咱们来见二爷,好趁此动手的。”
“所以,你们两个就是从犯,与三爷共谋,假藉与我签合同邀我上万花楼,实则是为了毒杀我……”
“不是的,我被逼迫的,我一直是想和二爷合作的,我会马上押印!”车老板取出大印,找着桌上的红泥立刻盖印。“还有,如果二爷想要对付三爷,我会替二爷上堂作证的!”
尹安羲微眛起眼,懒声喊着,“洪临,去找大夫,动作快。”
“是。”
“车老板,去跟鸨娘说用绿豆甘草煮个简单的解毒汤上来。”
车老板不敢怠慢,快步往外而去。
尹安羲横眼看向已经停止抽搐的陈老板,就见一抹黑影从窗外乍至,在陈老板身边团走着,瞬间,他瞧见陈老板从躯壳被提拉出来,他随即怒斥,“什么东西,谁准你带他走!”
那抹黑影彷似受到惊吓般地回头,一见着他,随即趴伏在地不敢动,嘴里吐出破碎断续的粗哑嗓音,“武判……大人……恕罪……”
尹安羲微眛起眼。“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而我也不是你叫的那个人,现在马上给我滚。”
“是……”瞬间,黑影彷佛碎散一地,消失不见。
几乎同时,被提拉出躯壳的陈老板又回到躯壳,尚存一息。
尹安羲托着腮在桌边坐下,看着陈老板又喝了口茶水……“难喝。”唉,真是难喝得紧,是因为有毒吗?
毒……为什么他一点事都没有?
而刚刚,他瞧见的又到底是什么?
在洪临找来大夫时,鸨娘已为陈老板灌下了一大碗的解毒汤,大夫依茶里的毒开了方子,服过一帖后,已有起色。
尹安羲将陈老板托给车老板,待陈老板清醒后,请他在合同上押印,否则他会特地走一趟官府。
回到尹府后,走在通往主屋的路上时,洪临忍不住问:“二爷,你真的不要紧吗?应该要让大夫顺便诊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