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动作不疾不徐,行云流水间像是支曼妙的舞姿,妸娜多姿得教他看得目不转睛。
柳芫确定火候后,一回头正巧对上他深邃的眸子,教她一颤,心莫名的颤跳了两下,没好气地道:“还没好,回去坐着。”
“是,娘……子。”那恶意拖长的音换来柳芫毫不客气地瞪视,逼出他喉底的笑声。
柳芫佯怒背对着他,瞪着眼前的蒸笼,分不清脸上的热意是因为他,抑或者是这文火太燥。更让人不自在的是他毫无忌惮的注视,哪怕她头没回,但就是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烫在她的背上。
真烦人,他为什么老是要盯着她瞧?
好不容易等时间差不多,她掀开了蒸笼盖,拿了调羹轻触着酥酪的表面,就见表面轻弹如水波揺曳,她随即拿布将碗给捧了出来。
“好了?”
柳芫一回头,没想到他竟是近在身后,眼看着手中的碗要烫着他,教她不假思亲地将碗甩到一边,岂料他动作更快,长臂一探,就将碗给捞回,稳稳地抓在手中,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快到她根本来不及反应,等到她意会过来才尖叫了声——
“你疯了,那碗多烫啊,还不赶紧丢开!”她欲拍开他的手,谁知道他护得可牢了,回头就将碗摘在桌上,气得她想骂人,却只能先抓着他的手泡水,然而这手一抓——
“奇怪……”
“奇怪什么?”
“怎么可能?”她紧抓着他的手看着,难以置信他的手别说红肿,竟连一点热度都没有,在这入夏的天候里,尤其又待在灶炉旁,怎可能掌心还透着凉意?
尹安羲垂着眼,任她吃着自己的豆腐,当她的指尖一再骚过他的掌心时,他心里有某种异样的悸动。“挺痒的啊,娘子。”
柳芫顿了下,问:“痒?”
他很认真地点着头。“你到底是在瞧什么?是瞧我长得俊,就连手都漂亮倒也无妨,我是你的相公,你爱怎么碰就怎么碰,我不会阻止的。”他不喜与人亲近,不过她的亲近,他可以接受。
“说哪去了,我是……你刚刚拿着碗,压根不烫吗?”亏她这么担心,他却像是没事人般地调戏自己。
“不烫,我皮粗肉厚,不觉得烫。”说着,拉着她在桌边坐下。“眼前先品尝这二皮最重要,其它的都不是要紧事。”
柳芫瞪着被他握住的手腕处,他的掌心真的一点热度都没皆,教她不禁想起他两年前曾遇劫,怀疑罗氏根本没将他的身子调养好。
现在调养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可问题是,她诊脉的功夫大大不如九姊,还是干脆请九姊过府替他诊脉?
正暗自盘算着,却听他叫了声对了,吓得她瞪大眼。
“对了!娘子,就是这个口感,就知道我亲自挑的娘子肯定是一绝,不过是对你稍加提点,你就能马上修正,做出比那铺子还美味还要滑女敕的二皮!”
看着他那欣喜若狂的神情,她不禁跟着笑了。“真的比那铺子的还要美味?”“你不信?来,尝尝。”尹安羲舀了口送到她嘴边。
柳芫吹了两口含进嘴里,微微眯起眼后,唇角缓缓地勾弯。“二爷,连我都觉得自己真是太棒了,什么古法,我试了几回就成功了!”天啊,她都忍不住佩服起自己,她的风味更甚,就连口感也是上乘,简直完美到连自己都挑剔不了。
“真的是太棒了,就知道你行的!”尹安羲忍不住轻掐着她的颊。
“我当然行,二爷,你尝的这口味可是素味,里头没加什么内馅,要是再加上内馅,那味道绝对教你赞不绝口。”柳芫忘了挥开他的手,沉浸在与人分享的喜悦里,脑袋里甚至已经翻飞出数种改良的法子。
“能加内馅?”尹安羲食指在桌面不由自主地轻敲着。“该加什么呢?松仁、栗果还是核仁?”
“都成,不过我倒觉得添点渍玫瑰那风味肯定更好,改天我打算要渍莲藕,等到近中秋时,还能溃桂花呢。”柳芫说着,已经开始遥想那梦幻的将来,而所有的新口味,都有人与她同享,光想就忍不住笑得眉飞色舞。
“那还等什么?赶紧试试,把你手头上有的糖渍全都拿出来。”
“你这吃货还敢催我。”柳芫侔怒瞪去。
“不催不催,不过咱们先试试溃玫瑰吧,娘子。”
“先说好,往后我要是做糖渍还是食饴,甚至是麦饼,你都得帮我才成。”要知道那些都是粗活,有个男人在旁边,不好好差使怎么对得起自己。
“这有什么问题?不过,麦饼应该不用吧,我不喝酒。”
柳芫轻呀了声,想起她的清白之所以会败在他的手中,就是因为酒酿……所以,要是哪天他惹得她不快,她可以偷偷在糕点里加一大把的酒酿,或者是她可以做一些酒酿汤圆?想着,她不禁笑得贼兮兮的。
“娘子,不知为何你这笑法,教我心底有点怕怕的。”
柳芫巧笑倩兮,温柔婉约地道:“没做亏心事,怕什么?”呵呵,被她抓到弱点了吧,哪天要是惹她不快,就让他大醉个几天几夜!
在多年以前,小厨房一直是柳芫最快活之处,不管以往嫡母怎么罚她,嫡姊妹怎么欺她,只要逃进小厨房里,忙着厨房里的话,就能让她忘记所有不愉快,然而,近来小厨房几乎快成了她的梦魇。
“……一整笼都被二爷带走了?”柳芫颤着声问。
“二爷要拿,咱们也挡不了。”春喜苦着一张脸,无奈地道。
“所以,他连蒸笼也一并带走了?”柳芫告诉自己必须平心静气,不能跟一个吃货一般见识,可问题是……一整笼都带走,他想死了吗他!
她不过是躲回房里,从她秘密的空间里拿了些糖渍和食饴,谁知道一回头,她的小厨房就被抢了!
那可恶的家伙,明明知道她的糕点是要上贡给婆母和妯娌,有的还要拿来收买其它丫鬟嬷嬷的,那些糕饼都掺着对姑娘家特别好的药材,他一个男人跟人家抢什么啦……很好,他真的惹火她了,准备今晚请他念酒酿汤圆。
“其实,二爷有说,如果要拿回那笼糕点就必须拿二皮酥酪去换。”春喜低声说着。
柳芫哼哼两声,笑得阴冷。“我就不给。”以为拿走她的糕点就能胁迫她,她是能被胁迫的人吗,也不看看她的后台有多硬,混蛋!
“夫人,这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你嫁进府里都一段时日了,直到现在都还未和二爷同房……老奴倒觉得夫人应该想个法子将二爷给诱进房才是。”许嬷嬷偷偷地走到她身边进言道。
“把他赶出去都来不及了,我还把他诱进房?”柳芫冷笑几声,回头道:“春喜,去把搁在地窖里的那桶乳汁搬来。”
“夫人要做二皮酥酪了?”春喜喜出望外地道。
近来夫人试做二皮酥酪,她们这些下人跟着试吃,尝过的莫不称赞,就连老夫人都赞叹连连。夫人的手艺在尹府里早已经传开,府里的丫鬟嬷嬷莫不偶尔过来串门子,她也乐得拿些糕点交换府里的小道消息。
“嗯。”她应了声,开始准备材料。
“要给二爷做几碗呢?”二爷的好胃口和大食量她们是有目共睹,一顿起跳都要来个十几份的。
“谁要给他尝?偏不给他!”她要把昨天刚进的牛乳一口气做完,分送给他以外的人吃,刚好气死他。
“呃……”春喜模模鼻子,带了个小丫鬟往地窖去了。
二爷不吃,她们都可以多吃一点,也算是好事。春喜如是想着,可两位嬷嬷却在一头叹气,不知道要怎么凑合两人同房,谁叫这两人都是不按牌理出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