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连串动作流畅无比,像是做了千百万次似的,看得奉莲娘目瞪口呆,之前她们母女俩也常一起做饭,她知道闺女绝对没有这般俐落的手艺。
“你才刚醒,身子还弱着呢,娘来就好。”奉莲娘抢着将成品一一端进堂屋里。
金桐蕊说吃了早膳才过没多久,她还吃不下,奉莲娘便盛了三碗白菜粉条汤,再把饼分成了三块。
见他们三人都瞪着面前的汤碗和土豆饼动也不动,金桐蕊笑道:“你们快尝尝味道啊,不好吃尽避说出来。”
金桐树先动了筷子。“我吃喽!”
他尝了一口,虽然只是白菜粉条,却是满口的鲜美,也不知道是怎么调味的,总之跟他娘煮出来的白菜粉条汤硬是截然不同。
他又夹了满满一筷子引人食欲的炒野菜送进嘴里,咀嚼一番后,眼睛放出光亮,又迅速连夹了好几口,最后尝那土豆饼,也是吃了一口便停不下来,直呼好吃,一副连盘子都想吃下去的样子。
金大秀、奉莲娘见儿子稀里呼噜地把一碗白菜粉条汤吃得精光,连一丁点汤渣都没留下,也连忙跟着吃了起来。
两人也是风卷残云的吃完了自己的那碗白菜粉条汤,一回头,锅里剩的都被儿子饿死鬼投胎似的抢着吃光了,还舌忝着嘴角意犹未尽,两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娘是少了你吃喝吗?你不是也才喝了两大碗的米粥?”
金桐树理直气壮地道:“娘的厨艺怎么跟姊比?姊做的这土豆饼外酥内女敕,又咸又香,吃了还想再吃;青菜炒得火候适中,光是看着就有食欲;白菜粉条汤也是,看着平淡,入口却极为鲜美,爹、娘,不必怀疑了,姊是神龟厨祖的徒弟准没错儿!”
金大秀也在琢磨这事儿,闺女五日都躺在床上没出过门,厨艺却突然突飞猛进,这若不是在梦里拜了厨祖为师又会是什么?
当下,三个人都信了。
金桐树拍着胸脯道:“我敢说,凭姊如今这手艺,无论开什么吃食摊子肯定都能赚钱!”
金大秀、奉莲娘都是没大主意的人,见女儿手艺如此好,听儿子又如此说,也动摇了。
金桐树推波助澜地又道:“爹啊,咱们的田放在那儿不会长出只兔崽来,再不想想法子,咱们一家人都要饿死了,如今姊在梦里有这等奇遇,是老天爷看咱们可怜在帮咱们,若是咱们不领情,肯定要惹老天生气,要受罚的。”
金桐蕊虽然觉得弟弟这说法十分荒唐,但想想也无可厚非,古人敬神,搬出神来就对了。
金大秀终于点头了。“好吧,就把田地卖了给点点做吃食生意吧。”
金桐树欢呼一声,“爹,您这决定太对了!”
金大秀又道:“先前听村长说有人想买小块点儿的地,我这就去问问村长是谁想买地。”
金桐树机灵地道:“爹,咱们家到村长家也好一段路,你把地契给捎带上,若能卖成,省得再跑一趟。”
金桐蕊自告奋勇地道:“爹,我跟您去吧,您不识字,免得教人诓了。”
怎么说她也是现代来的,又常跟在她老爸身后转,法律什么的总是懂得多些。
金大秀期期艾艾地道:“可是点点,你也不识字啊……”
金桐树抢着道:“肯定是神龟厨祖连认字的功夫也传给姊了,这样才能写菜谱嘛。”
金大秀和奉莲娘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神龟厨祖真的待咱们太好了!”
金桐蕊在后头吐了吐舌头,不断告诉自己,这是善意的谎言,这是善意的谎言。
事不宜迟,金大秀忙去跟对面人家借牛车,奉莲娘已去把地契拿了出来,就盼卖了地,做了小生意之后,全家能过上温饱日子,那她就别无所求了。
第二章 滋味生生赛过凤髓龙肝(1)
事情非常顺利,金大秀的那块二亩薄地,在村长吴进的牵线下,卖给了同村的李顺。
李顺本就有意买地,当场便成交了,卖了三两银子,这价格就是他们飘香村一般般农地的价格,不多也不少。
吴进说道:“地契还要拿到县衙过红印,约莫十日便可办好。”
金大秀三两银子入袋,他塞给吴进两百文钱。“那就劳烦吴叔跑一趟了,小小意思,您拿去买酒吃。”
吴进知道他的情况,硬是不肯收,还千叮咛万嘱咐地道:“我说正经的,大秀,眼下手头有了银子,你要赶紧去县城里找个好一点的大夫瞧瞧你的病,不要耽误了病情,我已经跟阿顺讲好了,会先将你卖地的事保密,免得你兄长知道了上门闹腾。”
金大秀自是感激不尽。“多谢吴叔。”
出了村长家,金桐蕊在牛车上有感而发地道:“爹,虽然大伯父心眼很坏,可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村长人就挺好。”
金大秀也是感慨。“是啊,村长对咱们的好,咱们可要记在心里,若有出息的一天,一定要报答。”
金桐蕊重重点头。“这是自然。”
她老爸也是这么教她的,受人点滴,涌泉以报。
她老爸说,创立金园之初,他遇过不少困难,对他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后来金园做起来了,非常赚钱,他便让当初帮过他的人入股,有钱大家一起赚。
在她想来也是如此,若日后她的吃食摊子能赚钱,她就让村长大叔免费加盟。
“爹,我看家里没什么吃的了,不如咱们先买些米面菜肉回家,至于吃食摊子要做什么生意,我回家再好好想想。”
金大秀都听闺女的,赶着牛车到村里的杂货铺子,因着有牛车方便,便买了十斤白面、十斤大米、十斤油,又买了两大块腊肉和一篮子鸡蛋、土豆和红薯各一袋,金桐蕊又挑了几样家里没有的调味料和酱菜,最后金大秀坚持要买只鸡给她补身,又去了鸡铺挑了只大母鸡,这么一折腾,天色也晚了,怕家里的奉莲娘和金桐树挂心,便急急赶着牛车回家。
山间小路,远方是起伏山峦,临晚的夏风还算凉爽,金桐蕊在脑子里谋划她的吃食小生意,在脑中一一过滤菜单。
买了东西之后,他们还有二两多的银子,但不能全用在摊子上,至少要留一半以备不时之需,她的本钱不多,什么是本钱少又美味的吃食?
适才她在村里最热闹的市集仔细观察过了,这里的美食水平不高,不过该有的调味料都有,她的手艺很有得发挥。
“点点你看!”金大秀忽然紧张的喊道:“草丛里那是不是个人啊?”
牛车慢了下来,金桐蕊定睛看去,半人高的草丛里隐约可见两条腿……“没错,是个人!爹,咱们下去看看!”说着,她便利索地跳下了牛车。
她这不能见死不救的观念也是源自她老爸,冬日里,只要有街友上门要碗热汤喝的,她老爸一定会让人进厨房里,让那人饱餐一顿。
她老爸说的,救不了所有的游民街友,可人家都鼓起勇气来敲门了,一定不能让人家饿着离开。
“等等爹啊点点!”金大秀忙跟上闺女的脚步,一边喊道:“你不要轻举妄动,保不定是个、是个死人……”
金桐蕊听到死人两个字果然吓到了,不敢再走快。
案女俩一起来到草丛附近,鼓起勇气探头一看,是个大活人,而且是个样貌极为出挑的年轻男人,不过他头发凌乱,身上是粗布青衣,都给弄脏了,还沾着大片血迹,他手脚并没有被绑着,可他却无法动弹,见他们出现,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胸口起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