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桐蕊是个行动派,爹娘一回来,她便与他们商议了卖豆腐之事。
金大秀和奉莲娘尝过她做的豆浆、豆花和豆腐之后,也认为可行,两人都对不起眼的黄豆能做出如此美味的吃食感到不可置信。
第二日,金桐蕊在她的老摊位上搞了个豆腐试吃会,她做了十道豆腐料理,加上咸甜两种豆花跟豆浆,意气风发的准备重振旗鼓,尤其见到对面金家食肆的凉皮生意一落千丈,她更是高兴得不得了,还特地跑去街尾看屈氏开的凉皮铺子“屈家食肆”,竟然比金家食肆更惨,铺子里空荡荡的一个客人都没有,她更是有出了口恶气的感觉。
是啊,合该如此,这就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总算让他们尝到报应的滋味了,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使坏!
孙蓉儿见他们又出来摆摊了,忙不迭地过来了,笑得眼儿弯弯。“大叔、婶子、蕊姊、容祯哥,你们可来了。”都问了遍好之后,她这才有些羞赧的对金桐树露齿一笑。“小树哥,你也来啦。”
金桐树一张脸早红得像猴子,见她主动招呼,他却推着轮椅撇到一边去,故作高冷的不理人家,其实不是他高傲,而是他自惭形秽。
金桐蕊看在眼里,往弟弟后脑杓就打下去。“你作死啊?人家蓉儿在跟你问好,你哑啦,不会回答?”
孙蓉儿大为羞窘,忙拉了金桐蕊。“没关系啦,蕊姊,我也没别的事,就是来跟你们打声招呼。”
金桐蕊忍不了好奇心,还是问道:“两间凉皮铺子怎么都没生意了?”
孙蓉儿小声回道:“哎呀,蕊姊,你有所不知,他们为了争一口气便胡乱砍价,你卖一文钱一碗,我就卖一文钱两碗,想当然就没赚头了,一没赚头,味道也走样了,黄瓜馊掉了不说,凉皮也糊成一团,自然没生意了,反倒是有好些客人盼着你再来卖凉皮哩。”
金铜蕊笑了笑,神清气爽地道:“转眼要入秋了,我不卖凉皮了,改卖豆腐。”
孙蓉儿瞪大了眼。“豆腐?那是啥啊?”
金桐蕊笑咪咪地递给孙蓉儿一根竹签。“你自个儿吃看看就知道。”
豆腐试吃会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因为全都被吃光了,人人都在问那豆腐哪里有卖,好几个妇人家还细细问了豆腐菜谱。
金桐蕊言明明日起就会在原地卖豆腐,六文钱一斤,豆浆不卖,但自备茶杯者,可以免费喝豆浆,至于也广受欢迎的咸甜豆花,由于要准备咸甜两种配料,较为费工,因此只有初一、初十、十五、二十、二十五才卖。
金桐蕊的豆腐生意一飞冲天,天天都是才摆好摊子就抢购一空,她每日会固定带一样豆腐料理到摊子上讲述做法,也有人将自个儿做好的豆腐料理拿来让她指教,她都不吝教学,才不过十来日就数银子数到手软,至于那没眼力想要探问豆腐究竟是什么做的人,她都赏其一个白眼。
这不是白目,什么才是白目?透露独家秘方,那她还赚什么?
她已经计划秋末时要盘个铺子卖麻辣臭豆腐,那时天气也冷了,不适合站在街边摆摊,她的豆腐会移到铺子里卖,那又臭又香的味道肯定能吸引客似云来。
相较于金园食肆的豆腐生意爆棚,对面的金家食肆就更显凄惨了,眼见小小的豆腐摊天天大排长龙,聂氏和金大山夫妻那是看得糟心啊!
“娘,您快想想法子,去跟那死丫头要那豆腐配方,咱们也来卖豆腐。”冯氏见金大秀一家赚了大钱,心里像有几千只妈蚁在爬似的,十分难受。
金慧英蹙眉道:“娘,四叔一家已经月兑了宗族,祖母去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
这几日她出入店铺见到那任容祯居然能站了,还潇洒拓跋、英挺不群的,她越看越是春心荡漾,照她的心思,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若金桐蕊没被逐出族谱,她还能撺掇祖母去命令金桐蕊不得嫁给任容祯,如今她只能后悔当日寄住在她四叔家里时对他不屑一顾。
“什么话?”冯氏理直气壮地道:“你四叔一家就是月兑了宗谱,你四叔也还是你祖母怀胎十月生下的,你祖母有什么理由不能要那豆腐方子了?”
闻言,聂氏立时气粗了起来。“说的是!我可是生下老四的娘,我有什么理由不能要豆腐方子了?我这就去要!”
金大山和冯氏蔟拥着聂氏气势汹汹的来到豆腐摊前,金桐蕊一行人已准备好要收摊走人了,她正往牛车上收拾东西,听到脚步声传来,也没抬头,一声“数量有限,明日请早。”还没出口,就听见金桐树恶声恶气的叫嚣了起来——
“你们又想来干么?”
金桐蕊心一突,直起身子,拾起头便见到三张令她非常厌恶的面孔一聂氏、金大山、冯氏。
他们脸皮可真厚,竟然又来膈应她了,她先前还在想他们该不会那么不要脸,敢再来跟她要豆腐配方吧,没想到还真的来了,脸皮之厚,好比城墙,真真是令她大开眼界。
聂氏吃过金桐蕊的亏,便柿子挑软的捏,径自撩了眼皮对四儿子说道:“老四,多的也不说了,你把豆腐配方说出来,你大哥也要卖豆腐,你也瞧见了,你大哥心眼实诚,不会生意手段,凉皮生意不大好,你们是亲兄弟,这点小忙,理当要帮,不然你就枉为人了,也枉费你大哥一向待你亲厚,若不是你大哥帮衬,你们也不会有这一天。”
金桐树听着,一肚子火噌噌地就烧了起来,他朝地上呸了一声。“连块肉都不肯借,什么狗屁亲兄弟!还帮衬咧,踩我们才对!”
聂氏不悦地道:“你怎么这样跟长辈说话?那可是你大伯父,我是你祖母……”
“什么长辈,在哪儿?”金桐蕊远目搜寻了下,目光兜了一圈回到聂氏身上,她眨巴眨巴眼,嘿嘿一笑。“这是谁啊,为什么来人家摊子上自说自话,净是说些狗屁不通的谬论,也不怕闪到了舌头。”
“我命苦啊我!”聂氏文然一个墩儿摔坐到地上,还捶胸顿足、号啕大哭了起来,一边撕心裂肺地叫道:“老四啊,你就是这样孝敬娘的呴?娘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怎么这样没心没肺?你亲大哥你都不帮,你还算是人吗?你想眼睁睁看着你大哥没生意做,一家去做乞丐是不是?你心眼怎么这么坏啊,做人不可以这样啊……”
她这么一闹腾,很快吸引了群众围观,见人群靠拢,她演得更卖力了,坐在地上两腿使劲蹬,说自己头晕,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免得活着惹人嫌,那个“人。”自然是指金大秀一家了。
金桐蕊对此专业碰瓷的举动已经免疫了,她歪着脑袋,有些顽皮的看着爹娘。“爹、娘,您两位认识这疯癫老妇吗?”
聂氏脸上抽了抽,这个死丫头,竟然说她是疯癫老妇?
金大秀和奉莲娘很配合的齐齐摇头。“不认得。”
金桐蕊一脸不解。“是啊,女儿也不认得这疯癫老妇,说也奇怪,咱们一家都给人赶出了宗族谱了,怎么还有人在这儿自称是祖母,大言不惭的要向咱们讨要豆腐配方呢?各位乡亲说是不是啊?”
众人纷纷点头,议论不断,说聂氏竟然在苦主眼皮子底下这般黑白颠倒,着实难看。
聂氏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竟是有些别扭,不好一直在地上耍赖,只好自行起身。金桐蕊又摇了榣头,悲天悯人地看着聂氏道:“这疯癫老妇敢情是疯了,啧啧,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