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惧害怕的心蓦地流过一道暖意,原来,这就是有人能依靠的感觉吗?
但……这人到底是哪来的?有人这么吹捧自己的吗?
她狐疑地望着闻曙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这个人,就这么将飞夏的生死交到这么一个人手上,显然有点不可靠。
闻曙舟被阙飞冬怀疑的目光打量得全身不对劲,若是换做平常,气性大的他早就甩头走人了,管他谁死谁话,偏偏眼前这个人是纳兰肃鸣的心上人,他敢保证,他若是现在敢拍拍走人,只怕纳兰肃鸣也不会再认他这个兄弟了。
毕竟刚才纳兰肃鸣急急地让人去寻他,请他立刻赶到阙家,还表示无论花费怎样的代价也要保下阙飞夏。
唉,做人真难,这不就得要委曲求全了?
不想再被人审视下去,于是闻曙舟只好赶紧开口提醒道:“嫂子,咱们是不是快些进去,听说令弟的情况似乎不太好。”
也是,以方氏的心性,既然下了手,就算不要飞夏的命,也绝对要飞夏受些煎熬,可这个弟弟是她一路呵护着长大的至宝,她又怎么舍得他受一点苦难呢?
包何况,她就算不相信眼前这个人,也得相信纳兰肃鸣啊,这个被他急急找来的人应该不至于太差吧?
“嗯,那一切就麻烦闻大夫了。”
施完了一礼,阙飞冬就寒着脸走进了阙家,有些不长眼的奴仆想拦着她先去通报方氏,可她不是柔弱的闺阁千金,再加上奴仆们只想着拦,也不敢当真伤人,所以还是让她长驱直入到了阙飞夏的院子。
一路上步履匆匆,阙飞冬人才踏进院子,就隐隐听到了阙飞夏那断断续续的申吟声,那声音就像一把大锤子,重重地敲在了她的心上,让她的心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急急走了过去,方氏的贴身丫鬟正守在房门口,见来人是她,生生地吓了一跳,回过神要拦,却让她伸手扫了开来。
“什么下贱的东西,连我也敢拦?”
她本不是仗势欺人之流,但被人欺得太狠了,也难免有了脾气。
“她不能拦,我总能拦吧?你今儿个才嫁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当自己还是阙家的姑娘,想进门就进门吗?”
说话的是听见了外头的嘈杂,从正房中走出来瞧热闹的阙红云,她原就不满阙飞冬嫁进恪敏郡王府,身分一下子比自个儿高出许多,加上听到她方才那句话,更是火冒三丈,于是张口就骂。
“你若想拦也是可以,只不过若是飞夏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算在你的头上!”
阙飞冬的冷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尤其那双眸子更是冷得让人背脊泛起了一阵寒凉,可自己有什么好怕的,现在爹娘都在里头,她就不信阙飞冬成了恪敏郡王的嫡福晋后,当着爹娘的面还能把自己给怎么了。
“我就拦你怎么样?”阙红云不仅口中说拦,还双手大张,彷佛铁了心不让阙飞冬进去。
见状,阙飞冬清冷的眸子染了簇簇怒火,但她唇角却微微向上一勾,绽出了一朵笑花,缓缓朝着阙红云走去。
她不让,她不停,就在两人要杠上的时候,阙飞冬抬起手,巴掌毫无犹豫地打向阙红云那保养得白女敕细致的脸颏。
哪里想到昔日温顺的阙飞冬竟会忽然反抗,当那带着力道的巴掌冲至颊上,一个血红的巴掌印顿时浮现,就连阙红云那纤细的身躯也晃了晃,若不是一旁的丫鬟眼捷手快伸手扶了一把,只怕阙红云就要被打跌在地了。
“你……”阙红云这辈子是被亲娘方氏疼宠大的,所以才养成了这样骄纵任性的性子,如今被向来瞧不起的阙飞冬狠狠地打了这巴掌,整个人都懵了,只捂着脸瞪着阙飞冬,好半晌说不出话。
阙飞冬没心情理会她,推开她径自往里头走去。
苞在后头的闻曙舟瞠目结舌,他简直不敢相信纳兰肃鸣竟然会心心念念这样的小辣椒。
虽然惊讶,但瞧着可真过瘾啊!不想错过热闹,于是他连忙跟了上去,就见阙飞冬才刚跨进门坎,就差点与一身着华服、雍容华贵的夫人撞在一起。
“你把云姐儿怎么了?”
面对方氏的质问,阙飞冬昂首阔步,彷佛眼中完全没有这个人的存在,越过她直走到阙远山的身边。
直到低头瞧着毫无意识的躺在榻上,胸膛不断起伏急喘的阙飞夏时,她的眸色才变,她也不急着喊醒阙飞夏,反而瞧着阙远山说道:“父亲,这位是老祖宗听闻飞夏病了的消息,特地请来的大夫,让他给飞夏瞧瞧可好?”
话说完,也不等阙远山应声,便侧了身子,让了条路给身后的闻曙舟。
没了平素的嬉笑怒骂,闻曙舟一见到榻上躺着的小身板,就肃然地迈步上去,伸手便搭起了他的腕,仔细的诊起脉了。
谁知诊了一会儿,他越诊越是面色凝重,抬眼却不看向阙远山,而是看着阙飞冬说道:“情况不太好。”
“咚”的一声,阙飞冬的心似是沉入了深渊之中,只觉浑身一片冰凉,这几年她忍气吞声,受尽冷待,豁出了一切就是为了保下亲弟弟的一条命,结果还是无法如愿吗?
她努力地吸气再吸气,只为了能够好好说句话,“是什么病?”
“倒不是病,是毒。”
闻曙舟毫无负担的就说出了实情,然后便睁大了眼睛看着阙远山,眸中带着淡淡的质疑。
堂堂朝廷二品大员,自家的儿子却在家里被毒了个半死不活,这种事说出去就是家丑,牵涉的无非就是那些后院里头的污秽事。
这事,其实大户人家里都有,可大家都瞒得紧紧的,不让一丝风声外露,免得毁了自家的名声。
若今日阙飞冬没有在接到消息后马上回到阙家,只怕万一阙飞夏死了,这事也会被捂得紧紧的,当急病而亡发丧。
“怎么可能,这位大夫是诊错了吧?方才来的两位大夫都说了夏哥儿只是吃坏肚子,症状比平素剧烈些,怎么到了阁下的口中就变成中毒了?”
“阙大人自可不信,却不知您请的是哪两位大夫,可否请来一见?”
闻曙舟倒是真想瞧瞧,是哪两个心术不正的大夫竟能将中毒诊成了吃坏肚子。
“阁下医术高明,只怕我们夏家用不起,阁下还是请回吧。”
此话一出,别说是阙飞冬,就连闻曙舟都皱了皱眉头——敢情这位阙大人竟连独子的性命也不顾了?
“的确是该走了。”阙飞冬淡淡的说道,然后往榻上一坐,对着闻曙舟说道:“闻大夫可否搭把手,帮忙让飞夏伏在我的背上。”
怎么说飞夏都是父亲阙远山的独子,她本以为就算父亲再不喜欢他们的母亲,还是会好生看护飞夏才是,却没想到如今明知飞夏是中了毒,他却一心只想捂住丑闻,既然如此,她是万万不愿飞夏再留在这里了。
“冬姐儿,你……你想干么?”
“既然父亲不在意飞夏身上的毒,自该由我将飞夏带回郡王府好好照顾。”她语气清冷地说完,又抬眸看向闻曙舟。只见闻曙舟毫不迟疑地一把将飞夏抱了起来,然后便朝着阙飞冬说道——
“走吧,孩子失了力沉手,我来抱他,想来接你的亲卫应该已经到门口了。”
“不准走。”没想到长女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已,还抱了他的独子就要离去,阙远山心中甚是恼怒。
“父亲不让我带着飞夏去郡王府治病,是想眼睁睁地瞧着他死?”
“这话怎么说的,夏哥儿病了,咱们也是连忙请了大夫,开了药,孩子哪有个不头疼脑热的?不过就是吃坏了肚子你就闹成这样,是以为自个儿成了郡王福晋,就能连父母亲都不看在眼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