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只要她的手吗?
她不懂……他明明可以……
朱妍玉转过身来,正面迎视他,抬起脸来,轻轻吻了吻他英挺的下鄂,凝睇他的眸光缠绵似水。“都督,我可以的。”
长夜漫漫,满室生春。
朱妍玉和傅云生在田庄里盘桓了数日,两人天天只是无所事事,有时在暖房里种种菜、到后山摘摘水果;有时纵马奔驰,恣意游览周遭茫茫的田野风光。
朱妍玉致力于改善都督大人的吃食生话,每日三餐变换各种花样,或写了方子请厨娘准备,有时也自己亲自上灶,将傅云生喂养得脸色红润,腰带足足宽了将近半指。
好像在养猪呢!
帮他系腰带时,她忍不住偷偷地笑。
等过年时就杀来吃吧!
她想得乐陶陶的,可一转念,思及既然快过年了,他这个都督想必得在都督府里主持礼仪祭祀等大小事宜,如此岁月静好的日子怕是也不多了,以她这等尴尬的身分,回府后还不晓得会招来多少流言蜚语呢,唉!
“怎么啦?”听闻她细细的叹息,傅云生剑眉一挑,低头望她。
她一凛,连忙定了定神,在他腰上系了个荷包和小印,添了几分翩翩公子的气质。
她扬起脸,对他盈盈一笑。“大人偶尔这样装扮一下,也挺好看的呢。”
他没说话,深湛的眸光扫向她替他系在腰间的装饰品。小印是他闲来无事自己刻的,荷包是去年春柳替他做的,做得极是精致,他却不爱戴,还是她方才从箱子里特地翻出来的。
他蓦地想起小时候,姊姊也会亲手做荷包给他,还笑着戏谑他,等他长大以后有了自己的娘子,就不必劳动姊姊了……“不如你给我做一个吧。”他突如其来地道。
朱妍玉一愣,不解地眨眨眼。“做什么?”
他指了指腰间的荷包。
“这个?”她微怔。有着现代灵魂的她肯定是不会做这种东西的,幸而她还有着身体原主的记忆,女红的手艺应该还拿得出来,只是……
“我做的,怕是没您脖上这个好看。”她小小声地道,一脸赧然,微敛着眸,羽睫轻颤,像是一只害羞的小鸟拍着翅膀似的。
他看着,无声地微笑,语气却故作严厉。“叫你做就做,用心点!”
这么凶干么啊?
她抿了抿小嘴。“知道了。”想想还是不甘心,扬起亮晶晶的眸,鬼灵精地补上一句。“是都督大人让我做的,到时您可不许不戴喔!”
“嗯。”
“说好了喔,再丑也得戴着。”
“知道了,本都督说话算话。”他状若不耐。
“那我就做吧!”她笑嘻嘻地,已经在心头琢磨到时这荷包上就给他绣上一头圆滚滚的小胖猪,看他怎么戴?呵呵。
“在想什么?”他看出她表情诡异。
“啊,没、没什么”她急急摇头。“我只是在想,不晓得大人打算何时回府呢?也快过年了。”说着,她神色不由得有些沉。
傅云生却误解了她的意思,眉宇一蹙。“怎么,你急着回去?”
“啊?”她愣了愣。“没有啊。”
“就算回去,你也见不着他。”
他?谁啊?
“我让底下几个将军带他和柳信巡察附近的军营去了。”
喔,原来是说宋殊华啊。
朱妍玉总算懂了,眨了眨清亮的明眸,看着傅云生脸色阴阴的,有几分难看,不禁噗哧一笑。
这男人,是吃醋吧?
这傲娇的小模样,怎就这么可爱呢!
她强忍住想伸手掐这男人脸颊的冲动,甜甜地弯唇。“大人误会了,我在这田庄过得随兴快意,才不想那么快回那个守卫森严的都督府呢!”
“真不想回?”狭长的眼尾微挑,似是仔细审视她神情的任何一丝变化。
她揺揺头。“我还想如果过年也可以不回去就好了。”
“你想在这里过年?”他讶异了。
“不行吗?”她嘴。其实她自己也明白不可能的。“我知道都督府里一定有很多事需要大人回去处理……”
“不需要。”他截断她。
她一怔。
“那些事,不需要我回去处理。”
“可您是都督大人、北境之王……”身为这北方边境的头号大人物,他可以就这么窝在一个小田庄过年吗?
“就因为本都督是北境之王,所以我说了算!”他霸气地表示。
她震惊,樱唇微张。
说得也是,这儿可是他这个军神大都督的地盘呢!他想怎样就怎样!她怎么就忘了呢?他可是很嚣张地跟那个什么世子爷呛声过他治理这边境就只有四个字——无法无天!
朱妍玉忽然觉得热血沸腾起来,芳心怦怦地跳。从前或许会因他此等威势而感到畏惧,如今却是莫名地兴奋,还带着点英雄崇拜的心理。
好帅!真是太帅了!
男人就该这般狂霸炫酷跩……
“大人,那我们真的可以在这庄子里过年吗?”她勾着谄媚的笑容,眼眸闪闪发亮,比挂在树梢的冰晶更剔透。
他心弦一动,不知不觉就点了头。“可以。”
“那可以让我弟弟也过来这里吗?”
他毫不迟疑。“我立刻命人带他过来。”
她闻言大喜,心窝涨满了欢乐的泡泡,恨不得飞起来转圈圈。既然这男人肯定学不会像现代的男人抱着女人转圈圈,就让她主动投怀送抱吧!
她一阵冲动,来不及细想,便向后退了几步。
傅云生一愣,正想问她做什么时,她已一个箭步往前加速,奔跳进他怀里,藕臂揽着他颈脖,玉腿勾着他腰际,整个人像无尾熊似地牢牢巴在他身上。
他傻住了。
“谢谢都督大人!我太高兴了!”她不仅巴着他,还在他频畔印落香吻。
傅云生不是个清心寡欲的和尚,他也有过女人,曾经出入过红帐蓬解决生理需要,也朦朦胧胧地作过几场春梦,但即便是在他最狂野的梦里,也不曾想过会有女人如此亲昵地对待他。
而且,还是个令他心动的女人。
他的耳根发热,俊颊漫开可疑的红晕,由着她抱了自己好一会儿,终于受不了心跳如擂几欲撞破胸口,用力把她拽下来。
“胡闹!成什么样!”他低声喝叱。
她却未从他话里听出任何教训的意味,只有窘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赧然。
她笑了,笑声如冰珠撞击,清脆悦耳。“大人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给您吃!”
语落,她也不等他点菜,行礼告退,翩翩然飞奔而去的倩影像只欢快的鸟儿,两条长辫子甩来甩去。
他看着那样的背影,心下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与温柔。
第9章(1)
都督大人不回府过年的消息一出,众人心思各异。
爱里的下人自然很失望。主子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都住在马场或军营,难得逢年过节能在他面前表表忠心,此次却是来去如风,才回来住了几日又不见人影。
留守都督府的亲卫们则是有些吃惊。旁人不晓得都督行踪,他们这些亲信可是很清楚他就住在田庄里,身边还带一了个女人。
春柳几个大丫鬟也都猜出都督必是和那个马僮“顾”姑娘在一起,一个个难掩嫉妒之色。
而心情最复杂的就数宋殊华和柳信了。他俩奉了皇命来巡边,没想到正主除了第一晚设了个接风宴招待,隔日起就不见人影,放任他们两个在附近几个军营东走西看,只由下属陪着,也不过问,既无忐忑之意,也不见逢迎,竟是将他们这皇差视若无睹。
“不愧是北境之王,军民百姓景仰的军神。”柳信冷冷地撇嘴一笑。
宋殊华不吭声,默默地和柳信对坐饮酒。
身为世家子弟,父兄长辈多有高官,他不会不明白自己这巡察御史代表的是何意义。皇上担忧傅云生在北境势大起异心,才会时时刻刻想派人来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