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诺说得很大声,好像这话是再自然、再正确不过的真理。
又有乌鸦集体从贺钧棠额头飞过,他来不及讲的话,居然被这小子抢了先。
“舅舅,你的礼物呢?”诺诺骄傲地抬起下巴,一脸“我不信你的礼物会比我棒”的表情。
突然间,贺钧棠觉得过去那个不说话、面无表情的诺诺也不错。
他从口袋拿出首饰盒,一见到那个,叶梓亮心脏狂跳飞奔。
是戒指吗?他要向她求婚吗?唉呦,没有人这么快的啦,至少要先谈谈恋爱、调调情,也许同居三、五个月,再来讨论这种事。
但是,同居……绯红飞上脸庞,叶梓亮舌忝舌忝唇,其实也不算快啦,他们已经有了同居期。
看着她莫名其妙地傻笑、害羞,贺钧棠揺头,她脑袋里在想什么?
他打开首饰盒,里面的钻石项链闪花了叶梓亮的眼,哇咧,比亮亮还闪亮的礼物!
“打开看看。”贺钧棠取出项链交到她手上。
叶梓亮打开,里面的照片是棠棠亮亮加诺诺,阿灿拍的,三张笑得张扬的快乐脸庞。顿时,叶梓亮又觉鼻酸……
这时候,叶梓亮还不晓得,自己的手机里又收到一则来自“芸芸”的LINE,LINE上写着——亮亮,谢谢你,生日快乐。
这是最后一封,也是唯——封“芸芸”发讯的对象是叶梓亮。
宋采青被同事带回位置上,她恨恨地把杯子里的红酒喝光。
她看得够清楚了,从不为女人动脑,觉得浪漫只是某种商业行为的贺钧棠,为叶梓亮费尽心思安排这一场……这代表什么?
代表他真的爱上了。
三十二岁的他,爱上一个女人,身为好友,她该为他祝福,但是……很难。
曾经,她以为他是歪男,以为他和侯一灿有一腿;曾经,她为无数男人伤心落泪,打电话给他,总能得到安慰,她以为他是自己最好的男闺蜜,他们可以一辈子持续这样的友情。
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从那天下午,他们为讨论诺诺的监护权去喝下午茶时,他说:“我要帮诺诺找一个家教。”
这句话让她很高兴,因为自从诺诺出视,他晚上很少出门了。
以前可以约着看电影、喝酒的伙伴,被一个五岁孩子抢走,说不吃醋是假的,所以她讨厌诺诺,即使基于专业,她必须为贺钧棠抢回监护权。
一个家教意谓着,他们可以继续享受过去的生活。
那天晚上,她打电话问他找家教顺不顺利,后来聊到侯一灿,他不开心,习惯默认和侯一灿之间关系非比寻常的他,认真解释了,他郑重说我不是同性恋,我和侯一灿不是那种关系。
是贺钧棠郑重的表明,还是男友的突然离去,让她觉得贺钧棠可以?
对啊,他斯文温柔又多金,虽然有点洁瘀,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毛病。
他擅长倾听、擅长分析,他总能理智地分析出——其实,你不爱对方,你只是喜欢对方的付出,让你觉得自信。
他说,这是她的毛病,她不晓得自己想要什么男人,只想要享受身为女王,高高在上的快感。
一个这么了解自己的男人,为什么不可以?
当同性恋的理由被删除,世上哪还有男人比贺钧棠更适合自己?
于是她用心了,她第一次学习付出,她以为手到擒来、轻而易举,终究他们之
间有着多年交情。
可是今晚……天晓得,她竟然失败了。不败女王居然成为叶梓亮的手下败将,她真的……不甘心!
第12章(1)
医院派叶梓亮去日本出差,参加一场柄际医学会议。
三天两夜,时间不算长,她并不是资深医生,照理说这等机会轮不到她,但……是鸿运当头吧!
自从生日过后,她就开始鸿运当头了,爱情事业两得意,做什么都顺风顺水,她想,贺钧棠送的项链其实叫做幸运符。
叶梓亮提着大包小包回家,她不是购物狂,但是今天……看一眼袋子,她笑得眼睛变成弯月亮。
陈阿姨打开门,看见叶梓亮,笑说:“诺诺在房间里面画图。”
“哦,好,等一下我去看他。”
“贺先生说他会带晚餐回来。”
“好。”
“我先下班,可以吗?”
“当然可以,陈阿姨谢谢你。”
送走陈阿姨,叶梓亮把纸袋放在沙发上,走进诺诺的房间。诺诺正在画图,画得很认真,连叶梓亮进门都不晓得。
叶梓亮朝他走近,发现了……发现他正在画小黑人,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看见诺诺画这个,所以心里的阴影始终存在?
走近,她没有打扰,坐在床边耐心地等他结束。
终于诺诺放下画笔,转过头,脸上有几分郁色,叶梓亮朝他伸出双臂,诺诺想也不想地朝她奔去。
叶梓亮抱起他往阳台方向走,顺手抽走一个自己带回来的纸袋。
打开落地窗,抱着诺诺,两人盘腿坐在木制地板上,阳台上的桑树长得很好,叶子绿得耀眼。
“诺诺,我给你买了礼物。”她打开纸袋,里面有个漂亮的小纸盒,盒盖上面密密麻麻的戳了许多个小洞。“打开看看。”
打开纸盒,里面有两片被啃得只刺下一半的桑叶,还有四只……
“毛毛虫!”诺诺惊呼。
“它们的名字叫蚕宝宝,想养吗?”
“想,哪只是公的?”
“现在还小看不太出来,等它再长大一点,身体变大了,我们就可以找找它靠近尾巴,第二、三环节之间有没有一个凸出来的小圆点,有的话就是公的,没有的话就是母的,那个小圆点叫做海洛尔特氏腺。”
“好,等它们长大,我们一起找。”
“嗯,蚕宝宝最喜欢吃桑叶,等一下我们拔几片桑叶洗干净,记住一定要晾干、擦干,绝对不能有一点点水,不然蚕宝宝会拉肚子。”
“我会把它们照顾得很好。”
“诺诺最细心了。”叶梓亮抱紧他,脸颊贴着他的小脸,说:“小时候我很喜欢养蚕宝宝,常跑到别人家偷拔桑叶,有一次主人刚好回来,我吓一大跳,飞快冲回家,结果脚上的来脚拖鞋坏掉,我狠狠摔了一跤,膝盖磨破皮,痛得哀哀叫。
“我姊姊看见了很心疼,那天下午爸爸就到花市,买一棵这么高、这么高的桑树种在院子里。”
叶梓亮是老二,习惯用姊姊的旧物,家里的东西几乎都是为姊姊准备的,只有那棵桑树是爸爸特地为她种下的,她分外珍惜。
“比我们家的还高吗?”
“当然,那是种在泥土里,不是花盆里,自然会长得又高又好。我超喜欢那棵桑树,冬天的时候叶子会掉光光,在春天小接近的时候,枝桠间会争先恐后冒出小小的、绿绿的桑椹,慢慢果实越长越大,绿果子变成红果子,再变成紫黑色桑椹。
“每当桑椹成熟,我就会拿梯子爬上去采,这是每年三、四月我最喜欢的户外活动。桑椹酸酸甜甜的,但是一不小心,嘴巴、手指头还有紫色,我常因为这个被妈妈骂到臭头,有时沾到衣服还会被妈妈狠狠修理一顿,可我还是乐此不疲,姊姊常说我宁可肉痛,也不放过桑椹。”
诺诺咯咯笑问:“那棵树还在吗?”他也想去亮亮家采桑椹。
“不在,被砍掉了。树砍掉那天我很伤心,姊姊说没关系,等她长大当医生就买一块很大的地,盖很漂亮的房子,种很多很多棵桑树给我。”
诺诺皱起眉头,他知道亮亮的姊姊死了,没有办法当医生、盖漂亮房子、种桑树。他把蚕宝宝放在地上,转过身抱住叶梓亮的脖子,亲亲她的头发、拍拍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