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伏羲每日早上都会到宁馨长公主府来,确定舒婆娑已经晨起,硬要陪人家用早饭,之后才去应卯。
中午呢,有时被公务纠缠住,分不开身,就作罢了。
到了黄昏,他定会骑着大马走一趟宁馨长公主府,看看舒婆娑有没有什么话要说的,并把一整天发生的事捡有趣的说给她听,晚饭当然就在她家用了。
至于当初给他娘夸下的海口说会回府陪她吃饭,咳,就是说说而已。
东伏羲天天来,也不管舒婆娑脸色好坏,只想着要记取教训,上回他就是因为大意,相信那些大人的话,说什么准备亲事的男女不能过于频繁地见面,于规矩不合,才导致了后面一连串的事情。
重蹈覆辙,门都没有,这回他谁的话也不信,只相信自己的直觉,自己的媳妇要良己顾牢。
“你说你真的没有收到我的信?一封都没有?”他三年间给她写了无数的信,却从来没收过一封回信,他心里郁闷啊,之前提前赶回来时本就想问的,但时间上来不及,现在既然他已经回来,总得问个清楚。
舒婆娑不解,“什么信?”她连张纸片都没见着。
“不可能送丢的。”他的信可都夹在急报中,令驿兵一定要专责送达,就算可能丢失其他的东西,也不可能丢失他的信。
说他公器私用?整个大泰军就他最大,他说行,谁能有意见?
“我不离兴了,你给的护身符我可是好好地收着,可我给你写的信,怎么你连见都没见过?”
他问来问去,问得舒婆娑烦了,便开始撵他,可他的脸皮厚比城墙,被撵走,他又会寻别的由头再来,烦不胜烦,后来她也不撵了,随他的意。
东伏羲倒是有分寸,时间一到,就算蹙着眉也会乖乖走人,关于信件的事也不问了。没收到就没收到,反正他已经回来了,她也没有嫁人,这样就好了,其他不重要。
他大摇大摆地来到五城兵马司,吏目对他毕恭毕敬,拿椅子、奉茶,就差没有问他大爷需不需要捶大腿了。
这个五城兵马司还真是个恶地,不说只是个小小的六品衙门,管的事情又五花八门,要做的事情这多,却苦无人手,好不容易才盼来了个人。
敝怪,这尊大佛是谁?是世子爷,要不是他不愿意,还可能是国公爷,就算想拿个将军来干都不是问题,现在来到五城兵马司这小地方,谁有胆子敢差距他?这不是找死吗!
大家以为来了这么个不讲理的,想着本来就不好过的日子岂不是更难熬了?哪里知道根本不是那回事!
这中、东、西、南、城兵马,各设指挥一个人,副指挥四人,吏目官一人,每一处所有的人加起来也只有六人,五处兵马,加一加也就三十个人,这么个小地方,不论指挥司多么努力地招兵买马,许以优厚福利,就是没人待得住。
可说也奇怪,东伏羲这位世子爷来了之后,盗贼登门或是因细故而争执的事件少了很多,还有好几个世家子弟都不请自来,申明要在东伏羲下边做事。
指挥哪还坐得住,这一个个都是上京出了名的纨裤,兵马司要是收了这些人,不就成了轨裤大本营?可不收,这些人的来头一个个都得罪不起。
他想了想,反正他们都想在东王世子手下做事,要头疼也轮不到他,因此他一个收,两个收,收得很快乐,没多久,东伏羲的人手已经够编出一支巡夜兵卒了。
东伏羲也不客气,管你是侯府的嫡子还是什么六部的谁谁谁,既然在他手上,就是他的部下,该干么就干么去,谁想要特权,先看他的拳头答不答应。
东伏羲去西北的三年,上京还真是乱得可以,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调戏妇女、骚扰姑娘、偷抢拐骗,这些上不了大理寺的小事,全归五城兵马司处理,案件积攒下来,堆积如山,令指挥头痛不已。
然而东仗羲破案迅速,逮着了人,证据确凿,二话不说先揍成猪头再说,可要是情有可原,他也会斟酌情况,自掏腰包把事情给抹平了,给那心生悔意的人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因为他打一拳又给一个車的作风,百姓、商贾偏爱他到一个不行,街头请喝茶,到了街尾请吃饭的事情屡见不鲜。
多亏他的雷厉风行,几个月下来,只要是他带头巡夜的区域,宵小近乎绝迹。
指挥可乐了,心里暗忖,兵马司有东王世子这员猛将,他应该离升官之路不远了,因此对东伏羲的态度也就越发恭谨,东伏羲说什么,他就应什么,一些部下们有时候还真的弄不清楚这兵马司的头头到底是谁。
东伏羲在兵马司轻松愉快,他可是干给皇帝看的,心道:您瞧,您让我到这地方来,我来了,还做得风生水起,那您答应爷的事呢?
皇帝看在他真的任劳任怨的分上,也说话算话,终于传下圣旨。
赐婚的旨意一下,在京城刮起一阵旋风,东王世子配上延安郡主,同样的两个人,这是二度赐婚。
这一回没有舒婆舞搅局,换那些名门淑女们不甘心了,想着这样一个堂堂大英雄,想娶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为什么三番两次请旨赐婚的对象都是同一人?那延安郡主的名声可是坏透了,她到底有什么好?
她到底有什么好?这个无须别人评判,男女两情相悦,干你第三人屁事!
这是东伏羲对着敢来拦路对他示好的女子留下的冷嘲热讽。
泵娘家脸皮薄,哪禁得起他不留情面的痛斥,通常都是以哭哭啼啼掩面逃走做为终结。和东伏羲一样,不论人家说什么,都不会被影响的还有舒婆娑。
皇帝下了赐婚旨意后,她便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想出门就出门,无可奈何的她只好将铺子的事交给了黄三。
玉玦终于不必再每天陪舒婆娑把厚厚一叠的帐本配饭吃,可她也没闲着,让人把舒婆娑搁置在库房里的嫁妆清点出来,一样样檫拭干净。
呼,郡主的嫁妆终于用上了!
舒婆娑被玉玦和几个丫头逗笑,她这才发现,人生兜兜转转,注定的缘分原来真的逃不掉,也就是说,该你的就是你的,你想甩也甩不掉,看起来这回,她是真的要嫁给那个小霸王了。
第十七章 修成正果心欢喜(1)
“郡主,您瞧瞧这是什么。”
舒婆娑托着腮,倚在窗口,正望着底下一片浅紫色的绣球花怔怔出神,却听见玉玦的惊呼声。
平时成熟稳重的人儿忽然变成这副模样,到底是什么东西惊动了她的这位管家婆?
“郡主,您瞧瞧这些。”玉玦神神秘秘的抱了用布包裹的小箱子过来。
舒婆娑一头雾水,“这是什么?该不会是你藏的私房,因为良心发现,所以想缴上来?”
“郡主,就您还有心情说笑。”玉玦解开了绣着缠枝牡丹的绸缎,打开箱子,露出叠得整整齐齐的祙子、荷包、帕子和几套春夏衣服。
舒婆娑拿起一、两样,只觉得那袜子和荷包上的图样看着眼熟,接着看那绣工,她忽然露出笑容,一点也不见难为情。
“你还真会翻找,去哪找来的老东西啊?”舒婆娑将东西一样样摊开,那是三年前她待嫁时,准备送给公婆及夫君的荷包和贴身衣物。
“婢子看,这些都不能用了。”
“我以为你早扔了它。”
“这不是舍不得吗,都是好东西呢。”
“还是扔了吧,要是有人合用就拿去使,我不在意。”她说的是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