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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 第16页

作者:沈韦

她又羞又恼,用脚踢他,“那里已经不痛了,是我的伤口在疼。”

鲍子碧停下检查的动作,眸底有满满的受伤,“你为何不认我?”

“……”

“为何不说话?”

“已经死了的人,要如何认你。”

他不快的低斥,“胡说,你明明活得好好,不许你再说那个我不想听到的字眼。”

她闷声不吭,别过脸不看他,心里有满月复委屈,加上多年来的相思,以及他敏感的身分,教她无法快乐的与他相认。

他何尝不知他们之间有着白府满门血仇,人是父王下令杀的,他把心一横,终于问了最害怕的问题,“晨露,你恨我吗?”

你恨我吗?

当然不,偏偏她也不能爱他。她怔怔无言。

鲍子碧将她的沉默当成默认,颓丧的垂下双肩,“你果然恨我,才会不认我。”

她不忍见他失落,苦涩着声道:“我恨的人不是你。”

她恨父王,这点无庸置疑。

“我爷爷和我爹爹并未谋反。”她不容白家一门清誉遭受诬蔑。

“我知道。”

“我好不甘心!”她恨得咬牙切齿,“明明他们是清白的,大王却罗织罪名,连刚会说话的小阳都不放过,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她愤恨的怒捶床板。

强烈的恨意与强烈的悲伤相互冲击,使她全身不住颤抖。

无话可说的公子碧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以他热烫的怀抱无声安慰受创甚深的心上人。怨恨烧灼她的心,让她久久无法平静。

心头满是忧愁的两人沉默无语,好半晌后,晨露终于较为平静,缓缓开口问:“小忆呢?”

“小忆?”他想了下,意会她口中的小忆是谁,“她好吃好睡,你别为她担心。”

“只是?”她听出他话里有但书。

“只是她不能到处走动。”

她心慌扬声,“你把她关进牢里?”

“放心,她是你的丫头,我不至于狠心关她进牢里,不过是让她待在房里。”

发现晨露易容成俞思凡后,他们也一并揭了紫鸢的假脸皮,果不期然发现连陪嫁侍女都是假的。

“你们是如何偷天换日?”他深信定是有人在背后主使,否则她们无法掩人耳目混进府里,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他虽然感谢新娘换了人,但也不会因此轻忽大意。

晨露自嘲一笑,“平时你的二公子府确实戒备森严,要换人并不容易,但在你的大喜之日,众多宾客带着各府随从,要混进来便简单多了。”

“抚琴的人不是你。”他知道她的琴艺没那么高超绝伦。

“不是我。”

“所以老三刻意试俞思凡,老五应当早有警觉,是以与我拜堂的人是俞思凡,进了新房后,便换成你。”公子碧仔细回想那一晚及隔日与兄弟们的对话,便得到了答案。

“是老五在背后策划这一切。”

“公子封已经去林国,公子淳与公子爵视他为眼中钉,俞思凡偏偏想与他同生共死,两人兴许是回不来了。”晨露就事论事,对于王家这些丑陋的你争我夺感到可笑,大王的儿子个个野心勃勃,明争暗斗,无一日安宁对大王就是最好的惩罚。

“老五回来了。”

“什么?!”她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

“在你昏迷的这段期间,仪妃在后宫遭到宸妃毒杀身亡,父王便命老五回城,铸下大错的宸妃遭到流放,老三也因此遭受牵连,父王改派他出使林国。”先前因她的伤,他没办法宁定心神思考宫中最近所发生的事,现下定下心来仔细想想,仪妃的死,老五因此因祸得福,实在令人玩味。

“你要小心他。”公子封回城不是好事,谁知意在取得大位的公子封会有什么盘算。

“你为何听令于老五?”他不喜欢她与老五牵扯在——块儿。

“我只做我想做的事。”

“是什么?”

晨露无所畏惧直视他的双眼,吐出冰冷的字:“报仇。”

“……”

“你可以杀了我,可我要你知道,只要我还活着,我就要大王尝尝什么叫肝肠寸断。”

鲍子碧长叹了口气,一个是他的父王,一个是他深爱的女人,他选择站在哪一边都不对。

“既已知道是你,我又岂会杀你。”

晨露看出他的为难,她本就不期望他会为她反叛,她只是淡然一笑,“在你大婚那一夜,我本要一走了之,却没想到你提前回新房,一切便乱了套,现下是拨乱反正的时候,你我就当不曾相遇,后会无期。”她推开他的胸膛,试着下床。

鲍子碧恼极了,收紧双臂,不肯放人,“你要上哪儿?”

“你无须知晓。”

“我是你的夫婿。”

她冷冷讥嘲,“没有拜堂,只能算苟合。”

他恼火低吼,“你非要气我不可?”

她是气他,也是提醒自己,不可陷溺于他的温柔,否则她会忘了家是如何灭的。

“好,你非要说是苟合,那便是苟合。”他不悦拉扯她的衣衫。

“你做什么?!”她惊骇大呼。

“与你苟合。”公子碧气疯了,顾不得她的伤,只知他得用尽一切方法留下她不可。

“我不要。”

“你要不要与我无关,反正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又何必在乎。”他朝她怒吼,吼出他的痛心。

她踢他,打他,却是撼动不了他的力量。他的怒火烧痛了她的心,她受不了的吼出满月复心碎:“那你要我怎么办?!你父王灭了我白家满门,除了离开你,你自己说,我能怎么办?”

她伤心至极,双手成拳用力打他,不在乎扯裂已结痂的伤口,血如红花,点点染红里衣。

她悲伤的嘶喊扯痛他的心,他停下动作,眼眶发热,双臂将她紧紧困锁,将脸埋在她颈侧,粗喘着气,心头有太多气恼与不甘。

“总之,我不会放手,就算是死,我也会牢牢将你护守在怀里。”

晨露承受他的重量,眼眶凝结着要掉不掉的泪珠,他们俩被爱与恨困死了,伤心的她悄悄探臂,环抱住他的腰,放任自己小小沉溺于他热烫的怀抱。

他浑身一震,将她拥得更紧了,死咬的牙根,让他尝到血味。往后,他们该如何是好?

第5章(1)

暖热灿阳,投射万丈光芒,将王城镀上一层金光,尤其以王宫大内为最。

王宫花园,夏荷开得正盛,朵朵粉女敕娇妍,钻出水面,翠绿荷叶于金光下犹如翡翠般耀眼。

青春正盛的宫女换上粉女敕新衫,宛若自荷塘走出的荷花仙子,娇女敕动人,她们端着茶水点心,在广大的花园穿梭伺候。

手脚俐落的年轻内侍则来回奔走,随时听候差遣。

倚荷亭内端坐着意气风发,头戴金冠,身着紫袍的大王,右侧是雍容华贵的海妃,美丽的海妃噙着端庄的笑容,大王左侧则坐着已怀有身孕,妖媚的兰妃,但见兰妃旁若无人,柔若无骨的倚靠在大王身侧,菱唇勾扬胜利笑容。

貌美宫女手执团扇,立于大王、海妃及兰妃身后拓风,为主子解暑。

倚荷亭四周则布有带刀红衫侍卫,倘若有人意图不轨,便会当场命丧黄泉。

一身以银线刺绣藕白衣衫的晨露戴上俞思凡的假脸皮,陪同身穿华贵青袍的公子碧入宫。

今日大王设下赏花宴,除非是病入膏肓,否则没人敢不赴宴,尚未伤愈的晨露也得拖着伤体入宫,她与公子碧于亭外右侧与公子爵比邻而坐。

同样身着青袍的公子封和公子策两兄弟则坐在亭外左侧。王族状似一派和乐融融,饮酒赏荷。

头戴金丝花冠的海妃轻柔微笑,指着水中绽放的花朵,“大王,今年的荷花开得可真娇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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