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符彦麟得到消息,也从朝中赶回来,直往院子里走,一进屋,他神色严肃,眉头紧拧。林姨娘一看到表哥,哭得更加伤心。
符彦麟搂住表妹,脸色也很不好。一连失去两个孩子,他也极为失望,但看到表妹哭得如此伤心,他也不好苛责她。
他把在一旁等候的大夫叫来,厉声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昂责把脉的大夫在侯爷质问下早就吓得跪下了,他支支吾吾,似有迟疑,想说又不敢说。
符彦麟不耐烦地喝道:“快说!”
大夫惊了下,暗冒冷汗,颤抖着声音回答:“侯爷,林姨娘之所以滑胎,似是……似是食用了不利于胎儿的食物……”
此话一出,众人震惊,牧浣青听了,心头咯噔一声,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符彦麟神色也阴沉下来,缓缓开口。“把话说清楚,一个字都不准隐瞒。”
“是……”大夫抹抹额上的汗,把自己诊断的结果全说了出来。
这件事其实也不是那么复杂,就是林姨娘每日的膳食中被人下了不利于孕妇的食物,林姨娘吃了,这胎儿便没了。
符彦麟脸色铁青,立即派人把侯府上下全部清查一遍,老夫人听了这话也大为震怒。
众女眷有的忐忑不安,有的冷笑,有的则是低头不语。
当那包红花从牧浣青院子墙角的土砖里被翻找出来时,她愣了下,随即似有所悟地笑了出来。
她不申辩,也不为自己反驳,而是等着看侯府的人要如何处置她。最后她等来的是一道命令,命她把东西收一收,离开侯府,去乡下庄子住。
牧浣青挑了挑眉,不哭不闹,连反抗都没有,只是点点头,对大总管赵维说:“知道了。”
大总管一愣。老夫人派他来通知少夫人,便是想若少夫人闹起来,由他来想办法制住少夫人,但少夫人听完后,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辩,只回答一句知道了,好似这消息对她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牧浣青见大总管还在发愣,便问道:“大总管是否还有其他事要传达?”
大总管不禁狐疑,难不成少夫人没听懂自己的意思?
“老夫人的意思是,这府里不适合您,不如请您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好生静养一番,相信少夫人一定会喜欢那儿的山水。”大总管又重复了一遍。
老夫人的意思?依她看,是符彦麟的意思吧!
牧浣青也不点破,点头笑道:“还请大总管转达,我以后不能在婆母身边侍孝,请婆母多保重。”
明知自己要被赶到庄子上去了,却还如此镇定,难道是仗着有牧大人撑腰,所以才不怕?大总管心下嘲讽,但面上不显,含笑应了。
“那便请少夫人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出发。”大总管是受了侯爷的命令,这一、两日就得把这女人赶出府,便也不罗嗦。
“不用等明日了,我看现在时辰尚早,今日天气也不错,半个时辰后就出发吧。”
大总管再度一怔,接着笑了。“既如此,小的便让人去备马车。”
待大总管走后,牧浣青回头对柳云和柳暮笑道:“这院子里有这么多监视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发现我把红花弄进来,等到事情发生了,那红花这么容易就被找到,你们说,这手法是不是很矛盾?”
柳氏姊弟一脸的尴尬。说真的,连他们都觉得那红花是有心人放的,但又如何?他们只是下属。
牧浣青也不在乎他们有没有回答,继续说道:“我若真要下手,肯定会用更高明的手法,把这么粗劣又充满矛盾的手法赖给我,实在很侮辱我。”
两人这下子更无语了。敢情这位少夫人在乎的不是被冤枉,而是不满这手法太笨拙?
很快的,少夫人要被赶去庄子上住的事传遍了整个院子,仆人们都慌了,有的开始奔相走动,希望可以留在侯府,而不是跟着没前途的少夫人去庄子那边吃苦,一辈子就窝在那儿老死。
唯独心语和力渊,两人跪在少夫人面前,一脸坚毅。
“你们想跟着我走?”牧浣青笑问。
两人用力点头。
牧浣青笑道:“好,我带你们走,回房去收拾吧。”
两人欣喜,立即领命而去,匆匆回自个儿屋子收拾行囊。
牧浣青突然回头看向柳云和柳暮,她目光如炬,神色凛然,令两人不由得一正。
“去告诉镇远侯,我会如他所愿,离开侯府,不过我有条件,这条件要亲自跟他本人谈,请他过来相商。”
柳云和柳暮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少夫人似的。以往少夫人都温婉柔顺,看似好说话,可如今眼前的少夫人却散发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令两人不禁肃然起敬。
“你们见到他就说,我可以安安静静的走人,不让牧家知道,他也省了麻烦,否则事情一旦闹大了,牧大人有多难缠,相信他很清楚。若不想那么麻烦,就亲自过来,条件谈成了,我便安静的离开,他省事,我也省力,我就在这厅里等着。”
姊弟两人互看一眼,便朝少夫人点头,弟弟柳暮负责去传报,姊姊柳云则留下来等着。
待柳暮走后,牧浣青便坐下来等候。
柳云暗暗打量少夫人,她觉得今天少夫人似乎与平日不一样,她太淡定了,彷佛被赶出侯府不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她和柳暮两人虽是老夫人安插进来的,其实是受命于侯爷,少夫人直到今天才与他们摊开来谈,可见心里早就有数。
虽然只有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但平心而论,她和弟弟对这位少夫人有些好感,只可惜她是牧家女儿,他们虽然同情她的遭遇,却也莫可奈何。
***
第4章(2)
符彦麟听完小厮传报,便将柳暮招进书房。
听完柳暮的传话,他眉头紧拧,低头沉思。
“你就去吧!看看她要谈什么条件,能趁早送走她,咱们越省心。”老夫人对儿子道。想到牧大人那只老狐狸,老夫人就头痛,不希望那人来刁难自家儿子。
“咱们把她送出府,姓牧的那个老狐狸若知道了,肯定会干涉,她若能乖乖的配合,不让她爹知道,你和你爹在朝堂上也不会受这个气。”
符蓉哼道:“娘,咱们怕什么?该怕的是她!她故意害若悠表姊流掉孩子,咱们没休了她,只把她赶到庄子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若这事传了出去,只会宣扬她恶毒之名,她是怕这事传开,才故意答应去庄子,不让她爹知道。依我看,她是不甘心,所以想趁此机会向大哥要好处,她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符蓉说的合情合理,老夫人也认为是如此,否则有哪个正妻在知道自己即将被赶出府还能不闹的?
此刻符彦麟心中却是另有思量。他不是那么好唬弄的人,若悠食物中被人偷偷下药这件事疑点太多,他也不相信那红花会这么巧就出现在那女人的院子里,恐怕是有人藉此陷害她。
不过,他不打算揭发此事,因为他正好能藉这个理由把那女人送去庄子。
为此他就去看看她到底想提什么条件?且不管她的要求是什么,他都决定把她赶到庄子上,不再让这女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不给她任何可以见缝插针的机会。她要怪,就怪她爹牧大人吧!
想到此,他起身对老夫人道:“娘,既如此,我便去看看。”
老夫人点头,叮嘱道:“若她为难你,你也别客气,大不了咱们也向皇上告状去,看那牧大人还有什么话说。”
符彦麟心想,娘这是妇人之见,若告上朝堂,只怕就没那么容易把那女人赶出侯府,但他没说,只是点个头后便跨出门,朝牧浣青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