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拾兰谁也没理会,反而怀着歉意看向云雪湘,“雪湘,他们胡闹惯了,没什么恶意,你别往心里去,这是玳瑁簪,你不是很喜欢吗?做为赔礼,希望你能见谅。”
将澄黄色带深绿纹的玳瑁簪子从发髻取下,放入她手中,本想故作清高,挥手拍开的云雪湘因为真的喜爱只是做势要扔掉,又装出勉为其难、不收失礼的高傲样悄悄放入袖袋中,神情仍是趾高气扬。
“那是我送的……”话到一半的乔翊及时收口,那送出去的簪子是他以立羽的名义送的。
“不是我要收的,是你硬塞给我的,到时可别反悔又要了回去。”就算想索回也不给,给了她就是她的。
“哪有送出去的礼又收回来的道理,你想还,我还没脸收,都是司乐司的女官别见外,以后还要请你多照顾,拾兰在此多谢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她福了福身,诚意十足。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温拾兰给了赔礼,话又说得漂亮深入人的心坎里,连有意给她难看的云雪湘也难再冷着脸,僵硬的挤出大家都是好姊妹的笑脸。
“我也有不是,性子太直又嘴快,想什么就说什么也没想过伤不伤人,这点我也有错,不过我很好奇一件事,为什么世子爷不来宫中走动,宫里便突然出现一位立羽小鲍子,而立羽小鲍子一走世子爷又出现了,你们两个在玩捉迷藏吗?
一个躲,一个藏。”
她一说毕,有几个人表情怪异,尤其是温拾兰的愕然和困惑更为明显,云雪湘的话说出她一直感到纳闷的地方,加上乔翊和立羽的样貌那么相像,她的迷惑更加深沉。
但是她也没多想,只是当成凑巧,毕竟是两个年岁有差的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他俩出现的时机刚好错开而已。
“谁听你的疯言疯语,以为小爷跟你们一样闲啊。小兰,走,陪小爷溜马去。”
不让温拾兰将乔翊、立羽联想在一起,乔翊手臂一伸将人捞起,运起轻功,几步坐上司门外一匹高大骏马。
“咦,这是……“踏雪无痕”?!”她惊呼。
通体黑如墨,毛发光亮,四足雪白无杂毛,能日行千里,不汗不喘,是一种珍贵且稀少的名驹。
“哼!算你识货,坐稳了,小爷要放蹄狂奔了。”一声轻叱,拉缰,甩鞭,一夹马月复,乔翊放肆狂笑的策马疾驰,风,瞬间从身边呼啸而过。
温拾兰被他突来的狂性骇到脸发白,只能紧紧的贴着他的胸以防被马儿抛甩出去,当她习惯风刃打在脸上的微刺痛后,暗地里回眸便瞧见他被缰绳磨得发红的手心,她想他需要一双手套。
第12章(1)
“不好了、不好了,爹,出大事了,这可如何是好,我们要惹上麻烦了……
快想想办法,不然就来不及了……怎么会那样呢?明明事先说好了条件,突然又反悔了……”
慌得全无血色的季元彻语无伦次的从厅外冲入,慌乱的神色看得出他急得火烧眉毛,束发的镶玉嵌翡金冠微微偏斜,歪了一边,底下的麂皮靴子沾满犹干未干的泥屑,连云白色织绵长袍也显得风尘仆仆,微带灰尘。
他一进厅先灌了一大口茶水,接着像热锅上的蚂蚁般走来走去,惊慌的眼神彷佛是空洞的,看不见任何人的存在,豆大的汗滴不断的滚落,似乎事态紧急得非一言两语能形容,他已经慌得失去分寸,不知该从何说起。
“毛毛躁躁成何体统,像你这般定力不足怎能成大事,缓口气,慢慢来,不疾不徐的把世家子弟的气度拿出来,要有威仪,胸怀天下,不要丢你皇后姊姊的脸。”皇亲国戚的尊荣不可侵犯,他季府乃世家之首,朝中势力不可小觑。
“爹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喝得下茶,气定神闲的不当一回事,这件事非同小可,抬出姊姊也没用,要是处理不得当,咱们也完了!”他是一个头两个大,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满头乌丝快急成白头了。瞧他面色惨白的惊慌样,季从虎才感到一丝不对劲,但他仍徐缓的放下手中花兽纹双螭茶盏。
“什么事令你匆匆忙忙,这腾龙王朝的势头还有谁能压得过老夫?”
“不是朝中势力有变,而是狼族出尔反尔,对我们和他们事先定好的协议不理不睬,还说那是我们腾龙王朝的家务事,他们不好介入。”狗娘养的,说话不算话,还一口反咬主子。
当初说好了狼族全力相挺,只要他们送信去,便会发兵五万,兵临青城下,以狼族的剽悍武力恫吓腾龙王朝,迫使清明帝提早退位,由太子登基继承皇位,清明帝自此为无实权的太上皇。
若是清明帝不肯退位,便由青城知府下令开城门迎入狼族,他们在皇城调兵遣将,里应外合,以绝对的优势逼宫,即使清明帝不下旨传位也要逼他写下诏书,表明由国丈监国,国舅辅政,共同辅佐年少的太子,季氏一族便能权倾朝野,再无第二人能分庭抗礼。
可是狼族的临时抽腿使计划生变,一支最悍猛的骑兵不配合,接下来的谋划也得跟着变更,少了最主要的助力什么也做不了,还得提防狼族是否会出卖他们。
“怎么回事?说来我听听。”季从虎转着大拇指上套的玉扳指,神情多了精铄。
他将镶玉嵌翡金冠扶正,暂收慌色坐定。“这回我带了一千名能生养的女子到狼族地界,以示我方的诚意,忽雅思王子出面将人收下了,由百名狼族勇士护送回隐狼山谷……”
“这不是很好,狼族收下我们的礼,表示他们会信守承诺,还有什么好忧心的。”狼族虽然凶残,却重信守诺。
“坏就坏在其中有几名妇女染上不明怪症,她们一入谷就把怪病传给别人,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的有一大半狼族人也染上病了,狼王大怒,说我们故意要灭了他们狼族,所以不肯履行承诺。”
牛、羊牲口收了,金银珠宝也收了,就连女人也没见退一个、两个,到头来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没捞到半点好处反而沾上一身腥,被一群蛮人强占了便宜。
“没找几个大夫送进去吗?把病医好不就没事。”
季元彻手扶椅靠,手指用力掐入木头里。“问题是我们的人进不去,连同十名大夫在内全部被拒于谷外,狼族只相信他们的巫医,以巫术医治染病的族人。”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既要成群牲畜和女人又不肯付出丝毫战力,天底下哪有尽偏狼族的好事,他们未免太看轻我们。”真要硬拚,狼族不见得会占上风。
“爹,我也想过派个人在隐狼山谷外放毒,毒顺着风飘入谷里让狼族得到一个背信的教训,可是我继而一想在这节骨眼上少一事是一事,犯不着和狼族来硬的,要是他们恼羞成怒反针对我们,到时非常不利。”不是两败俱伤,便是大伤实力,得不偿失。
季从虎低头思忖,许久才开口。“查过那几个女人为什么生病吗?她们吃过什么,和谁接触,有没有人因病死去?”
“啊!这个……呃,我没想过,一开始只是咳嗽,我以为无碍,只是一时水土不服……”一个个健壮如牛,面色红润,谁晓得是有病的。
“庸才,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你怎么不往是否有人搞鬼方向去查,事出必有因,狼族不可能单单为了一点小事而跟我们反目,那么多女人有一、两个生病不以为奇,重要的是谁散布谣言,说我们有意谋害狼族人。”无风不起浪,定有人在背后搧风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