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毒攻毒,任何毒素进入体内都会化为乌有。
不过对本身百毒不侵的世子爷而言,那一点点毒并不碍事,他的身体是个容器,能接收各式各样的剧毒。
“是嘛!我天生福相,是个生来享福的好命儿,有朱角爷爷疼我、淇儿姑婆疼我、小墨子师伯疼我,最最疼我的是小皇叔你呀!我怎么敢不保重自己,让你们为我伤心呢。”他满嘴甜蜜,让人拒绝不了。
“你就这张小嘴会哄人,你爹你娘不疼你?”他把最重要的人遗漏掉,真是小没良心。清明帝嘴上虽怪罪,可心里为两个“最”字乐得很,表示他和小皇侄最亲,连皇兄等人也比不上。
乔翊瘪起嘴,故作委屈的模样。“我爹老是霸占我娘,娘亲又一天到晚守着她的医书和药圃,我就像个没人要的孤儿被人踢来踢去,要不是小皇叔你疼我,我就流浪天涯,四处为家了,当个人见人厌的小乞丐。”
这话要是让乔灏听到,几十下板子逃不掉,乔翊每回“离家出走”的借口不尽相同,但爹娘的关心不曾少过,他身边随时有乔灏派的暗卫保护,直到他有了自己的亲卫为止。
听他说得可怜兮兮,清明帝忍不住发噱。“少灌迷汤了,朕是疼你,但也不许你拿自个儿的性命开玩笑,皇兄把你交到朕手中就是不想你有事,朕不能有负他所托。”有句怕丢脸的话没说出口——他也怕皇兄踢他龙臀呀!
“小皇叔,小三出宫不是因为贪玩,而是接到圣女姊姊的飞鹰来信,她说我中的是蚀心蛊,要找施蛊者解蛊,而丐帮的龙七已为我寻到施蛊人,我出宫是治蛊毒呀!”他一刻也不能等,再等就真要出事。
他一早便在他盥洗用的净面铜盆边缘发现被人抹了毒,那种毒无色无味,遇水则融化入水里,人一净面便会毒入肌肤,皮肤先是长出红色的斑点而后溃澜,慢慢地腐肌蚀骨,将人一点一点地折磨到死。
而在之前他也遇到相同的情形,在饭菜里,在碗筷上,在他接触的器皿中,已经有几回被动了手脚的迹象,因此他故意发了脾气不让宫女、太监们服侍,以免他们误食或碰到而中毒。
对方大概晓得他已注意到他们的阴谋,所以显得有些急躁了,大觉不妙想尽快除掉他,频频以毒谋害以免走漏风声,让他反咬一口。
所幸对方沉不住气先露了馅,不是什么难应付的角色,真要处理起来不费事,可惜敌暗我明,他又是个“孩子”,连自保都有问题,何况得顾及他人安危。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下毒和偷听的不是同一路人马,若是他猜得没错的话,一方是急昏头的太子,一方是谋定而后动的老奸国丈,他们之间已经互不信任了,表面合作但私底下动作频频,各显神通,看谁技高一筹。
而这情形对他反而有利,让他有机可乘,暗中策划让两方的不和浮上台面,彼此互扯后腿。
“什么,你中蛊了,难怪……”先帝驾崩主因是蛊毒,那是一种玄妙又难解的蛊术,宫中太医唯一人能解。
“知道我不是调皮胡闹了,可以放我出宫了吧!那个人四处游走行医,若不赶紧赶到他的落脚处他又要离开了,我会追得很累。”他迫不及待想恢复男子身长,孩子身形让他吃了不少暗亏。
清明帝并未因他的急迫而点头,深思熟虑一番才开口,“你一个人上路朕不放心,但是派太多侍卫护送又太醒目,朕担心半路有人拦截。”
“小皇叔不必为这件事苦恼,我把富春从青城调回来了,还有我爹的几名暗卫隐身暗处保护,不会出任何差池。”他是何许人也,岂会在毫无准备下出京。
他思忖了一下,做了决定。“好吧!朕放你出宫,你一路上不可因多管闲事而逗留,解了蛊马上回来,让朕瞧见完好无缺的你。”
“知道了,谢谢小皇叔。”童颜乔翊最后一次展现笑颜,再见时是十八岁的原样。
心急的乔翊一拜别清明帝,便要去见第一个浮现脑海的温拾兰,上一回出京为刑部办案时没能平安归来,害她为他的安危哭了好几天,他不能让她再为立羽的消失而难过,以为立羽同某人一样没良心,一出去就是丢掉了,连个人影也没瞧见。
在不确定能不能还原前,道别是不能避免的,起码她不会太伤心,知道他是平安的。
只是乔翊先遇见的是等在曲桥边的容尽欢,他看似逗弄,实则心黑地揉捏粉女敕的小脸蛋,下一回想再为所欲为可就没机会了。
“急着赶去哪儿呀?立羽小鲍子。”真不错,小孩子的皮肤比抹了羊脂还滑女敕,令人爱不释手。
“滚开,别拦我,我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在那两方人马没察觉前出宫,不然就走不了。
“赶着离情依依是吧!你这重色轻友的色胚,别以为我不晓得你这般急迫是唯恐那些人对你身边的人伸出魔手,全无防心的兰儿首当其冲,你和她走得太近了。”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和立羽多亲近,而且她还是乔翊最在意的青梅竹马,两人都和她关系匪浅。
温拾兰伤了、残了、死了,乔翊或立羽必会出现,这是他们最后的绝招,也是到了走投无路的下下策。
听到他说中自个儿的心中事,乔翊捉起他大手狠狠咬了一口。“给小爷看好她,不许监守自盗,要是她掉了一根头发擦破皮,小爷让你光着脑袋当秃驴。”
啧!真狠,咬出血印子。“听懂了,小鲍子,不过监守自盗是指你自己吧!
不知是谁对人又抱又搂,脸贴脸磨磨蹭蹭,这年头不要脸的坏胚子还真多呀!”
“容尽欢,你敢消遣小爷!”又不是他主动索搂索抱,是她自己贴过来而他不好推开而已。
八岁的孩子脸红得像着火似的,轻轻一模还烫手呢!
“听我一言,真要不想放开就紧紧捉住,唯有成为“你的”才不会被抢走,与其千防万防防止别人心存邪念,还不如想想自己要什么,你的心想要的是谁。”
他言尽于此,明不明白看个人悟性,好朋友做到这种地步也不容易了。
一个感情迟钝的笨蛋,容尽欢在心里可惜。
你的心想要的是谁?
乔翊的心震撼了一下,这句话像天雷劈中他脑壳,轰地炸出很多他以前从没想过的事,也让他静下心想想自己要什么。
人会长大,不可能停留在最纯真的童年,他由爱玩的小男孩长成顽劣的少年,又从青涩少年渐渐蜕变成为皇家事奔波的世子爷,他的世界在推进,人也非昔日做错事就能耍赖的孩子。
那小兰呢?她也月兑离稚女敕的小女娃模样,成了个如花朵一样娇女敕的大姑娘,因为能歌善舞、精通音律,加上长相不俗,不少王公大臣拜倒石榴裙下,有意进一步缔结良缘……但都被他破坏了。
想起求爱被拒,死缠不休的石玉棠,乔翊心里仍然残留愤怒,他凭什么跟他抢人?!
乔翊边走边思索,在看到和丫鬟说笑的温拾兰后,他的心豁然开朗了,他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了。
他要温拾兰的心、温拾兰的人、温拾兰的全部,他要她只属于他一个人,一生一世相伴左右。
“咦,你要走了?”
听见男孩的道别话语,温拾兰表情愕然。
“我爹娘来接我了,所以待会儿就要离宫了。”温小兰,你等着我,不许你心里有别人。
“你不是皇上的私生……呃,我是说为何走得这么匆忙,我还没猜出你是谁家的孩子。”忽然间被告知,她好舍不得,即使只是短暂的相处,她也已经非常喜欢他,喜欢到不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