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秋雨瞬间红了眼睛,飞跑上前,举起手里的篮子就砸到那官差身上。“住手!你凭什么打我那官差被砸个正着,眼见篮子里滚出来的都是什么糖炒栗子、芝麻糖一类的零食,瞎得瞪眼骂道:“殴打官差,你也不想活了!”
“对,我就是不想活了,大梁没有天理了!我爹年轻时候上阵杀敌,二十七颗人头外加一身伤病,换了这个驿丞的职司,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凭什么说绑就绑?”
楚秋雨叉着腰,死死瞪着那个官差,吃人一样地凶狠,嘴里说话又快又清楚。
“今日你们不把话说明白,我就是死也要去找个说理的地方,府城不行,我就进京,进京不行,我就去告御状!再没有办法,我就一头撞死在宫门口,我看看到底有没有人为我们楚家主持公道!”
许是没有想到楚秋雨一个小泵娘会如此刚烈凶狠,一众官差们都听得有些愣神。
最后还是那个被砸的官差先开了口,“你爹和你大哥涉嫌窝藏逃犯,我们要带他们回去问话。”
不等他说完,楚秋雨就髙声打断他的话,“涉嫌?什么叫涉嫌,就是你们还没有证据证明我爹和大哥犯了罪!那你们有什么资格这么绑人?难道我爹为国征战,保了大梁如今的太平日子,到老还要因为一个子虚乌有的涉嫌被这么对待?大梁还有说理的地方吗?”
“是啊、是啊,楚驿丞可是个好人啊,这阳关镇谁不认识他啊!”
“就是啊,都没有证据就抓人,实在太让人寒心了。”
一旁的老客人和牧人们也是纷纷开口为楚家父子求情,“不如先把人松了绑,有话好说,驿馆在这里,楚家的面馆也在这里,他们就算犯错也跑不了啊。”
一众官差互相对视一眼,都是有些犹豫。
楚秋雨极力压住火气,赶紧递上“梯子”,“我不是为难各位官爷,实在是我家老爹当年杀蛮人的时候没少留暗伤,如今这般躺在雪地上,若是有个好歹,明白事理的人知道是我爹身子不好,若是不明白的怕是要说各位官爷随意打杀一个对大梁有功的老兵呢。屋子里有热茶,有火炉,不如官爷们坐下来,想问什么尽避问,我们一家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到这话,官差们神色果然缓和了许多。
那先前要打人的官差点点头,众人赶紧七手八脚帮忙把楚富贵和楚东升扶了起来。
许是这事闹了有一会儿的功夫了,父子俩的脸色都有些青紫。
楚秋雨心疼不已,真想直接挥刀把这些官差都砍了,但是理智又告诉她必须忍耐,因为隐约间有个想法让她心惊肉跳。
众人簇拥着官差和楚家人进了面馆,很快就围坐下来说话。
第八章乐极变故生(2)
楚富贵和楚东升喝了热茶,都是好过许多。楚富贵担忧的扫了闺女一眼,生怕她再同方才一般,当真惹怒了这些官差,楚家绝对占不了便宜。
又想起方才被五花大绑踩在地上的惨痛、闺女那些狠厉之言,楚富贵恨不得抱着闺女大哭一场。
他活了半辈子,虽然说疼闺女,到底还是觉得儿子会支撑门户,没想到关键时候却是闺女救了他。
原来,一个孝顺闺女真是比儿子还要可靠啊。
但这个时候可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他勉强打起精神,开口问道:“各位官爷,说起来也是我嘴笨,方才没有及时解释清楚,造成了一场误会,如今安生下来,众位有什么话就问吧,我楚富贵虽然是个不入流的小驿丞,可总是每月拿着朝廷的八百文俸禄,绝对不会做出违犯国法之事。”
这话里有软有硬,不但点明了自己也担着朝廷的差事,甚至还表了一番忠心。
一众官差们听了都有些尴尬,方才一时着急,倒是没有顾虑太多。
领头那个官差就要开口说话,不想莲生却是从门外走了进来,虽然绕过众人,偷偷走去楚秋雨身后想说话,但小丫头原本就是个美人胚子,这些时日在楚家吃住都好,胖了一些之后,美貌就更是显眼了,特别是自小出身富贵之家,那种印在骨子里的骄傲和矜持,就算她只穿了棉布衣衫也遮挡不住。
那领头的官差就有些看呆了眼,惹得别的官差和一众老客人们也都看了过来。
楚秋雨见此,心跳得越发厉害,赶紧把莲生往身后推,“上楼去,有事我来处置。”
莲生原本老老实实地等在马车上,无奈那车夫心急回镇子去,就催着要车钱。莲生手里没有铜钱,拎了包裹进来想找楚秋雨说一声。
她本就聪慧,这会儿也觉得不对劲了,扭头就要回后院,却是有些迟了。
“站住!”那领头的官差猛然暴喝一声,“这丫头是不是道家的?”说着他也起身大步上前就要抓莲生。
楚秋雨下意识地把莲生护在身后,“官爷有话好说,她一个孩子而已,已经卖给我家做丫鬟了,先前姓什么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那官差许是觉得莲生确实年纪小,又想起楚秋雨方才的模样也是有些发怵,于是勉强收了手,冷着脸说道:“在矿上做苦工的道阳潜逃了。”
“什么?!”
“不可能!”
楚秋雨和莲生齐齐惊呼出声,莲生绝对不相信自家大哥会扔下她独自逃跑,她挣扎着就要上前质问官差,却被楚秋雨死死拉住了。
“这位官爷,道阳身在矿山,那里守备森严,他既然有心逃月兑,就是不想被捉住,又怎么会来我们面馆呢?再说了,莲生虽然姓道,但早卖给我家做丫鬟,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道阳了,他们兄妹若是有联系,莲生同哥哥远走髙飞多好,又怎么会随我从镇里回来?”
“是啊、是啊。”楚富贵虽然肠子悔得都要青了,但这会儿也不舍得闺女一个人面对官差,赶紧帮腔道:“那个道阳当初也只是从这里路过,到了矿山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我们楚家可是同他一点干系也没有啊。”
“哼!”那官差却是冷哼,一脸不相信的模样。
“有人举报说,你家姑娘去矿上看过道阳,还同他住在一个屋子里。”
说起来,这官差到底对楚秋雨方才的顶撞存了怨气,说话很是有些难听,而且故意略过了莲生也同住一屋的事实。
丙然,听到这话众人都是面面相觑,皱起了眉头。女儿家别的都不重要,贞节名声却是重中之重,平日瞧着楚姑娘是个孝顺懂事的,没想到这般轻浮。
楚富贵恼得几乎要跳起来,这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你放屁,我闺女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你含血喷人!今日这事你们就算想罢休,我楚富贵也不会同意,我这就上京去告御状,给我家闺女讨个公道!”
说着话,他就要往门外走,外边别说下雪,就是下刀子也不能拦着他护着闺女。
一众官差都是有些傻眼,说起来这楚家父女倒是感情真好,为了老爹,文文静静的小泵娘瞬间变得比母夜叉还厉害,而为了闺女的名声,病歪歪的老爹也是变身老虎,恨不得生吞活人……
“咳咳,我不管你们一家子怎么胡搅蛮缠,总之,今日这小丫头必须带走。我就不信把她扒光吊在旗杆子上,道阳会不出现!”那官差干咳几声,上前就要抓莲生。
楚秋雨自然是不准,一个抓一个拦就拉扯开了。
在这样紧急的时刻,突然门外有快马跑来,来人一下马就往屋里飞奔,“都住手啊,误会、误会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