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松此时的脸就一如林少爷一般转红,他明白这孩子为什么会哭了,一定是连着两天都失望过大……
“这跟胡爷什么关系?”小寺好奇的睁大眼睛。
龙羿天疑惑地看着自己手下大将,不解胡松怎会涉入。
“总之妳快放开我。”林少爷眼见有人来解救他,赶忙就想离开现场。
“不放,你明明说要我跟着你,你会给我东西吃的。”
童允绿自从昨天在酒楼吃过那一顿好料,知道食物原来该是怎么好吃,就觉得自己已经没办法再去吃那种又冷又难吃又混合各种味道的馊饭了。
她好想天天吃热的食物喔!所以她绝对不能放掉这一线生机,否则饿到晚上,她一定又受不了的去吃馊饭。
她当然知道林少爷想的是什么,不就是要她当个娼妓嘛?这一路上,童允绿看多了身边一同流浪的女子,被男人看上,带去作娼妓的例子,要不是她发育不良,她也想要跟那些女子一样。
在童允绿小小的脑袋中,不觉得娼妓是什么不好的事。战乱中,女人要比男人容易保命,就是因为女人还可以靠着换得温饱,但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可以用身体换得温饱的不单只有女人而已。
在童允绿胡思乱想的同时,胡松则是满脸愧疚的想着解决之道,终于他开口:“娃儿,妳还是跟我走吧!”
童允绿吸着鼻涕,“可以吗?不是有个姥妖怪……”
“跟我走就是。”胡松尴尬的拉起她,转个身面容一整,杀气腾腾的眼光直瞪向林少爷,“你,少在西京作乱,拐骗小孩,如果让我发现,一定报官处理。”
一月兑离童允绿的魔手,林少爷只想着要躲开群众的目光,嘴里喃喃地说了些类似道谢的话语,鼠窜地逃开,连放狠话都不敢。
“解散吧!还看什么?”胡松大嗓门一吆喝,人群也快速的散去。
当他看到将军饶富兴味的表情,胡松连忙向龙羿天报告昨天他们试图为这孩子在府里安插工作,以图安饱,却被凤图阻挡一事。
“原来……那你打算拿她怎么办?”小寺问着。
“我看……先拿我自个儿的粮饷养一阵子,等她大些找个人把她嫁了吧!”胡松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当自己真跟这娃儿有缘吧!
“就让她到府里帮忙吧,凤姥有什么意见,让她来跟我说。”
“谢谢将军!”胡松大大松了一口气,将军一言九鼎,他就不信凤姥还敢拿着鸡毛当令箭。
◎◎◎
巡完各个城门,已近向晚。龙羿天挺讶异这孩子可以毫不吵闹地跟完全程,这与他印象中的女孩不同,女孩不都是爱哭、爱吵闹?
就在他们一行人安静缓步回家的路上,忽然,“咕噜!”一声让大家停下脚步。
“咕噜、咕噜!”又是一串肌饿的月复鸣,既响又亮。
童允绿看着自己的肚皮,“是我。”她赶紧承认,看他们惊愕的模样,八成没饿过肚子。
“人肚子饿,就会发出这种声音,没事的。”她还可以苦中作乐的安慰他们。
“妳常饿肚子?”龙羿天意外的感到有点心疼,这女孩有没有十岁?
“是啊!习惯了,大家别光看着我,好像我得什么怪病似的。”童允绿不好意思的挥了挥手。
“妳打哪来?”龙羿天又问。
童允绿有点戒心的看着他,今天跟着他巡了一整天,再怎么无知也晓得下令锁城的人是他这个大将军。看到每个守门的大哥们看到他必恭必敬的模样,还有眼光当中藏不住的崇拜,跟当初鄙视她的那个嘴脸简直是判若两人。
她可是在城外想尽办法混入商旅当中,才进到城里呢!
小寺看出她的不安,连忙打圆场,“没关系的,将军只是关心。”
“我……来自南方,铜镇。”童允绿这才道出自己出生地,不过她十二岁就离家流浪,现在也三个年头过去了。
龙羿天不语,铜镇那一区很贫脊,南方的叛军不多,可泰半是地头蛇打着叛军名义,行压榨百姓之实,所以他也可以想象普通百姓会有多苦。
想必她也是跟在商旅之中混进城来,西京锁城已经有半年之久,皇帝脚下又没有战乱,不少人都想进城避战祸,这半年唯一可以进出的,只有商旅与军队。
一想到四处争战,龙羿天就满心烦忧,他就算再擅战,也不会希望百姓与军队互相残杀……
眼看将军思绪转移,童允绿才松了一口气,一天的相处下来,她已经可以精准的明白将军的情绪,她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多精神去注意一个人,但是将军存在感实在太强烈了,让她在街头讨生活的人不自主的感到压迫。
希望他不要怀疑她是流民的身份,再度将她逐出城去,如果离开这儿她就得回去过啃树皮、扒菜根的日子,她真的好怕没东西吃喔。
到了将军府,龙羿天要林安跟他们在议事厅碰头,并下令不准凤图的打扰。
林安听闻童允绿被带了回来,讶异之余,也深觉这娃儿与将军府有缘。
“去请军师杜煞入府。”龙羿天也传唤军师,杜煞最近住在他的风流窝,西京最有名的妓院,兰芳楼。
“把这孩子放到后栏院去,那里应该没有什么麻烦。”后栏院,就是将军府最清冷的地方,远离主屋、各院落,在仆佣居住地方的后头。
龙羿天相信,就算凤图再闲,也不会特地跑到那地方去找麻烦,后栏院里住的都是些无家可归的老仆佣,过着退休的生活,种种菜、养养鸡。
林安等人闻言不由得点头,没错,那里的确是个好地方,连他们都常会忽略后栏院,更别说是专心于名利权力的凤图那帮人。
“小寺,带她过去,找个人帮她安排一下。”遣走两个孩子,龙羿天放松的靠坐在椅子上,望着林安与胡松,“我说,咱们兄弟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见外了?”
林安与胡松两两相望,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难道我当了将军,就不再是你们的兄弟?”
“当然不是。”胡松反射的回答。
“此话怎讲?”林安也有点被污辱的感觉,他们可是肝胆相照的一家人,从被比自己的更年轻的龙羿天从刀口下救了回来,他心里就这样认定。
“那为什么府里发生这种事情,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虽然明白他们体恤自己的用心,龙羿天还是很不能谅解自己。这些跟了他十几年的兄弟,是最了解他性格的人,知道他生好自由,向来讨厌那些繁文缛节。
他应该要多跟他们沟通,不是一昧的把将军府这个沉重的包袱丢给他们,就自以为没事。当初皇上恩赐这座府邸时,一帮凯旋归来的兄弟没有半个人笑得出来,军师杜煞还怕他当场拒绝,场面一度尴尬。
想必他那时候的表情让这些纵横沙场的弟兄们留下深刻的印象,难怪这将军府住了三年都“彷佛”风平浪静。
“本来以为我可以处理的。”林安愧疚的表态。
“不想跟个娘儿们计较。”胡松耸了耸肩。
“凤姥的事是我连累大家,自然我应该要处理。”龙羿天叹了口气,“只是总是念那一份养育旧情,很难像处理公务那样公正。”他真的怀念以前住破屋,弟兄们喝点小酒言欢的轻松惬意。
“我们也是念在她是将军的女乃娘,才百般容忍。”林安也同样无奈。
“还有,她很能牵拖,什么都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胡松补充说明。
这么一沟通,龙羿天忽然又觉得情况有点可笑,怎么他感觉凤姥带给他们一些生活乐趣?“那我该拿家法办她?”那种开玩笑的心情一来,龙羿天就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