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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两小医女(上) 第25页

作者:绿光

柳艾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那倒是,侯爷天性冷情,不是个好相与的,但是只要有本事替侯爷分忧解劳,侯爷是不吝于打赏的。”她明知他提的是威镇侯府在朝堂上险恶的处境,甚或是他并非明面上的闲散勋贵,却偏是不接。

花世泽笑了笑,欣赏她聪明地顾左右而言他,却又能拐回正题。“赏,只要你说得出口,我就能给得起,但是,你要是毫无进屏呢?”他带了点坏心眼道。

“不可能的,我一定会找出答案的。”她绽放连自己都不自觉的灿亮笑花,只因她知道,他允了。

“那么且让我看看你的表现吧。”既然她执意当扑火的飞蛾,他也爱莫能助,不过要是此生有她作陪,似乎是件颇有乐趣的事。

两人达成协议,待长公主清醒回威镇侯府后,她提议自己暂且搬回柳府。

“为什么?”不是嫌柳府是龙潭虎穴,还急着赶回去。

“因为我想来福了。”她笑得皮皮的。

事实上,她要进后宫打探消息,自然得要让柳葳对她有基本的信任,而挑选在长公主出事后回柳府,绝对是个再好不过的时机。

花世泽没追问,尽避这是他第二次听见来福这个名字。在与她约定每晚戌时一刻在交泰门外的桥亭相见后,便让颜奎送她回柳府。

每隔三日,她会进威镇侯爷替母亲针灸,那时,他不见得见得到她的人,但每晚戌时一刻,他俩必在桥亭上相会,每每瞧她走上桥亭那小心翼翼的神情,分明怕着却又不愿显露的倔强,教他好气又好笑,等着她何时开口央求他换个相会处。

然,她倔得吓人,从未提过。

每日听着她打听的第一手消息,看着她描述时,时而凝重时而打趣的神情,他的唇角随她的情绪起伏毫不自觉。

在他面前,她从不隐藏真实的自己,几分傲气几分大胆,这样的她,很好。

倚在桥亭栏杆,北风刮得他的大氅猎猎作响,也刮得他手上的狐裘随风飞扬。天候入冬了,他却发觉她穿得太过单薄,襦衫虽是干净却显旧,连件裘衣也不曾搭上,看了几日总是那件缠枝绣花夹袍,所以今儿个他特地带了件狐裘。

然而眼见已过了戍时一刻,依旧不见她的踪影,他不由得望向交泰门的方向。

交泰门是通往后宫的最后一道门,是他无法踏入之地,之所以约在此处,正因为从这里望去,只要她踏出交泰门,他便能瞧见她。

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心弦微动着,正打算差个人去打探时,适巧见易水走来。

易水和颜奎是他从禁卫里挑选出的随从,两人皆有品秩,平日他进宫时,他俩便会进禁卫所,偶尔会带兵操演。

“侯爷,柳九姑娘要我传口讯,说是今晚她无法赴约。”易水向前几步禀报着。

“你在哪遇见她的?”他面无表情地间着。

“在太和门那头。”

花世泽疑惑地扬起眉。“可有瞧见谁在外头接应她?”太和门是正南的御门,是官吏进出之门,莫不是柳家出了什么事?

“是,颜奎。”易水硬着头皮道。

“颜奎?”花世泽微诧,不假思亲地道:“备马车,到颜家瞧瞧。”

“是。”

不久,马车停在颜府对面的转角,花世泽没吭声,易水自然没动作,就在转角静静地候着。

近来侯爷与柳九姑娘的关系教人如雾里看花,愈看愈糊涂,好比眼前来到了颜府,要想知道颜奎找柳九姑娘做什么,只消他下马车询问便可得知,可侯爷却是闷不吭声地在外头等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瞧见柳艾出来,上了马车,颜奎亲自驾车带她离去。

易水暗骂颜奎不知避嫌,这时分怎能与柳九姑娘独处,哪怕他驾马车也不应该,两人这看似亲近的相处,暧昧得引人揣测。

“回去吧。”

易水猛地回神,问:“侯爷,不跟去瞧瞧么?”

“有什么好瞧的。”他哼了声。

既然没什么好瞧的,待在这儿近半个时辰做什么呢?当然,这是心里话,他不像颜奎那个傻的会问出口。

不过,明日他会找颜奎把话问清楚。

翌日,戌时一刻,花世泽在原地等候着,寒风一日比一日冷洌,狐裘依旧挂在他的臂上,他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直到脚步声接近。

“侯爷。”

他懒懒横睨,见她粲笑如花的走近。

“今日有何进展?”

“今日柳昭仪带着我进巩贵妃的朝阳殿,目前没发现任何异状。”

“都看仔细了?”

“嗯,朝阳殿里栽种了大片金银花,金银花是好东西,配上甘草、黑豆,那是最快速的解毒汤,我猜想是巩贵妃防人下毒所栽种的。”她说着,微微耸起肩像是避着寒风。

花世泽脚步微移,替她挡去了大半的风势,将狐裘递给她。

柳艾受宠若惊地瞧着他,却没接过狐裘。“我不能收。”

“那么,谁给的你才能收?”他嗓音无波地问。

柳艾不解地皱起秀眉,不懂他的火气从哪迸出来的。“侯爷误解了,如果我身上突然多了件狐裘,会教人起疑的,这宫里眼线密布,要不是这座桥亭没有皇上旨意不准靠近,说不准咱们约在这儿的事早就被察觉了。”

“所以,你是因为如此,才不要我更改相会之处?”原来,在她计较过得失之后,她就能勉强自己压抑恐惧?

在她面前,只有得失,再无其他?

“此处甚好,宫里恐怕除了这里没有更隐密之处了。”

花世泽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拿去吧,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是颜奎为了答谢你相赠的。”

柳艾愣住,没想到他居然知道。“颜奎还要我保密,自个儿倒是先说了。”

“他没跟我提,是我猜的,毕竟他妹子从小身子骨就弱,老是吊着一口气,许是近来入冬,病情急转直下,才会硬着头皮拜托你。”颜奎不提,不过是因为不想教易水嘲笑罢了,只因任谁都看得出颜奎并不喜欢柳九。

“侯爷也看得出颜奎讨厌我?我可不在意,瞧,他再讨厌我,为了他妹子还是得对我低头,不过,我并不讨厌他,他是个好兄长,我很羡慕颜丽。”要是能有个兄长护着宠着,就算病着,她都觉得幸福。

花世泽没搭腔,看着远方的湖面,直到一股奇特的香味袭来,他才看向她。

“这是什么?”

“香囊,这里头装的可是我独门调配的三香散,只此一家,绝无分号。”她骄傲地扬起小脸。“这香囊是我亲手绣的,就当是我送给侯爷的定情物。”

花世泽唇角微勾。“香囊无法当定情物。”

“唉,侯爷就可怜我一个小小庶女,实在是阮囊羞涩,拿不出像样之物。”

花世泽没回她,迳自打量着香囊上均匀的针脚,斑斓的色彩,不禁暗叹她连针线话都是一绝。“凤凰于飞?”

“侯爷能想到的就只有如此?”

“要不?”

“侯像慢慢猜吧,要是猜中了有赏。”她调皮的寻衅地道。

“你能赏什么给我?”

“我得好生想想。”她笑嘻嘻的。

花世泽拿着香囊,望着她水盈盈的眸子彷佛盛装着满天星斗,那般灿烂迷人,不自觉的扫除了他内心的阴霾。

她怎有如此大的本事?能够掌控他的喜怒?

“时候不早了,我得赶紧走了。”她朝他欠了欠身,笑意始终噙在她秀丽的面容上。“明日见,侯爷。”

他轻应了声,瞧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

他喜欢听她说,明日见,彷佛在允诺一个又一个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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