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瞪大眼,“你说什么?我是在救你一家,你竟好心当做驴肝肺,你要是待不下去就滚出这里,吃白食还敢这么大声地指责我。”
“你说这话也不怕闪到舌头,你有本事就指着天再说一次,我就不相信天不下一道雷把你劈死。”
“好你个贾迎春,你竟敢诅咒我!”
贾迎春冲向前,一把拽住何氏的头发,怒扇她耳光,“诅咒你怎么了?像你这种只会算计别人的女人,绝对不得好死。”
“好啊,你竟敢打我,活腻了!”何氏也不甘示弱地扯着她的头发,挠着她的脸。
在大庭广众之下,两个女人扭打成一团,贾老头看得眼角直抽,对着一旁不知所措的大媳妇怒吼,“老大媳妇,你还在看什么?还不把她们拉开。”
向前要架开两人的汪氏,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还没动作就先被何氏挠了一脸,怒气也上来了,与何氏的新仇旧恨正好藉这机会一起报。
她看似要将两人拉开,却跟贾迎春连手专掐看不见的地方,何氏怎么也敌不过她们,被掐得唉唉叫。
斑掌柜看得嘴角直抽,很想转身走人,可是东家的命令还没完成,说什么他都不能走,只能继续看着这一场大戏。
这时,在田里干活、接到村人通知,但不知事态有变的贾大郎操着锄头赶回来了。
他没有看到地上三个扭打在一块的女人,只不管不顾地操着手中的锄头要劈向高管事,“你这丧尽天良的狗盗匪,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可以跑到我们村子来强买人,我劈了你!”
一旁因休沐而从县城回来的贾三郎赶紧向前紧紧地抱住他,“大哥,住手,他要带走的不是宝莲,你不要冲动。”
“不是宝莲?”
“对,高掌柜要带走的是茹仙。”贾三郎点头道。
“不管是要带走宝莲还是茹仙,我通通不会答应,我今天非砍了这个人!”贾大郎又要冲上前。
“大郎,你给我住手,高掌柜要来带走的是茹仙,她不是我们贾家的人,你紧张什么?就让高掌柜带走吧,银子留下就好。”
“爹,你说什么?”贾大郎跟贾迎春惊骇地大喊着,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内外孙分得一清二楚、冷血无情的贾老头。
“怎么,我说错了?茹仙那贱丫头姓梅不姓贾。”贾老头瞪了他们兄妹俩一眼。
第三章被骗卖女拒绝冲喜(2)
贾大郎一听,怒火顿时往上冲,忍不住对着贾老头怒喝,“爹,您怎么可以这么说,茹仙她好歹是您的外孙女啊!”
“外孙女又如何?不是一个姓就不一样,你给我闭嘴。”贾老头对着何氏的大儿子贾福宝喊了声,“去把茹仙那丫头叫出来,跟高掌柜走。”
“欸,好。”贾福宝脚底像是有风一样,飞快地往后院跑去。
昨儿个娘说了,只要将梅茹仙卖掉,他们就可以每天吃肉,还能帮他娶媳妇,所以从昨天开始,他就不断期盼要买贱丫头的人赶紧出现。
方才那样一闹,他担心媳妇又要没着落了,现在只想早一刻将梅茹仙这贱丫头卖出去,早点将银子拢到身边。
一旁的贾迎春顾不得跟何氏撕打了,跪到贾老头脚边,哭喊着,“爹,您都说了,茹仙她姓梅不姓贾,您没有权力卖掉她。”
“是我卖掉她的吗?是你自己这个做娘的卖掉的,你自己盖了手印还不承认,那贱丫头要怪就怪自己有你这个不长眼的娘,你再闹下去,就带着你儿子一起给老子滚出去!”贾老头一脚踹开贾迎春,甩袖坐到一旁去抽大烟。
“娘……”贾迎春悲戚地看着一旁一脸无奈的母亲,只见母亲对她摇头要她隐忍,所有的委屈与悲愤全化成泪水,哭得不能自已。
贾福宝兴高采烈地到后院要叫梅茹仙,可才刚走到后院,茅草屋的门都还没被他踹开,便听见里头的梅清元哭得撕心裂肺——
“姊姊,你不要死啊……”
贾福宝心下大喊不妙,冲进茅草屋一看,只见梅茹仙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惊恐地将手指放到她鼻下试探,赫然发现她已没了鼻息,马上冲出屋外大喊,“不好了,不好了,梅茹仙死了,那贱丫头又死了!”
这一声“又死了”宛如平地一声雷,瞬间将前院的所有人炸得晕头转向。
“你说什么,那贱丫头又死了?”贾老头拉过贾福宝惊骇地问道。
贾福宝脸色惨白,僵硬地点头,“是的,她又死了,我刚刚探了下她的鼻子,一点气都没有,躺在地上,好恐怖……”
被打得趴在地上的何氏像是要亲眼确定这消息是不是真的一样,倏地从地上跳起就往后院冲。
彬在地上哭泣的贾迎春也连忙擦掉滂沱的泪水,往后院跑去。这时候她觉得女儿还是死了会好一些,冲喜万一冲出个什么好歹,女儿未来将活在地狱里,可她才十四岁啊,人生还那么长!
外头的高掌柜也惊觉大事不妙,迅速跟上去看个究竟。眼看就要完成东家交代的事情了,怎么人突然死了?这让他怎么回去交代啊?
其余贾家人也赶紧跑过去确认,有人是觉得事关五十两银子跟一车聘礼、有人是纯粹担心。
一群人全挤进茅草屋,看到的就是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没了气息的梅茹仙。
贾迎春推开所有人冲过去抱着女儿,伤心欲绝地号哭,“茹儿啊,娘的乖女儿……”
何氏却是气得指着梅茹仙破口大骂,“你这死丫头,丧门星,早不死晚不死,孙公子都下葬了你才死,存心跟我们贾家过不去,你是见不得我们贾家好吧。”
本来就懊恼梅茹仙给家里添麻烦的贾老头,听到何氏这么一通骂,顿时不高兴起来,觉得这个外孙女是故意让他们赚不到银子,一次又一次让银子从他们眼前溜走。
不管是一百两还是五十两,都是一笔大数字,梅茹仙这贱丫头竟然没有一次让他们拿到这钱,根本是存心气他这老头子。
“二弟媳,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贾大郎出声斥责何氏。
贾老头马上怒喝,“闭嘴,老二媳妇难道说错了?梅家的人就是故意来祸害我们贾家的。”
“爹!”
一直冷冷看着他们的高掌柜咳了声,“咳,我不管你们家里头有什么恩怨纠葛,现在人死了,总得给我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交代?我们又没收你的聘礼,有什么好交代的?”贾大郎高声道。
“你们没收我带来的聘礼,可贾二郎收了我三十两的银子打包票会办好这事,这事既然毁了,三十两不是应该退还给我吗?”高掌柜阴沉着脸,眸光凛冽地看着贾老头。
斑掌柜这么一说,屋里所有的贾家人都惊骇住了,三十两!贾二郎竟然拿了三十两跑腿费,他们没有人知道这事。
贾老头左右一瞄,寻找贾二郎的身影,却没有看到他的人,稍早他还在院子里,这会儿竟然不见了!他想起来,从高掌柜拿出那张买卖契约出来后,贾二郎就不见人影,放着妻子跟人打架也不管。
“二郎,二郎呢?爹,这是二郎惹出来的,您快把他叫出来,将三十两银子还给高掌柜。”贾大郎四下找着贾二郎。
贾三郎冲到他二哥的屋里查探,“爹,二哥不在他们屋里。”
斑掌柜冷笑了两声,“想来贾二郎是吞了我的银子,我不管是不是他还我三十两,你们贾家人收了我的银子就得认账,不肯认账就把贾二郎给我交出来,我高某的银两可不是那么好吞的。”